在央土乃是显教，王公贵族、富豪商里信徒甚多，况且随銮驾起行，不惟护佛弘法，还能争取在皇后跟前脸，打好与任家的关係，怎么想都是利大于弊。平望数得的权贵都在这支队伍里了，也一气带走了京城最端的主要消费阶层。

    数月间，原本一到夜里华灯初上歌舞昇平的平望都，最尖儿的歌台舞榭、教坊青楼无不门可罗雀，生意清冷，有些是幕后的大老闆本就在东行之列，索闭门歇业，打发笔银钱，让旗的粉、乐师等返乡探亲，好过开着门閒坐无聊扪虱，倒也是功德一件。

    而后者——那教人难以置信的奇特旋风——此刻依然困扰着侍省正都知、廷的首席太监惠安禛，令他心俱疲惫。

    刚打发了今日第五拨来近乎、找门路求见皇上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带着貌少女，起初是某某王侯的侄女，或某某贵妇远亲之类；时间一，连衔背景也顾不上，送来的女一个比一个貌妖娆，所涵盖的层面遍及整个平望都的所有权力派系，彷佛是场首都规模的拉条竞赛。

    “……帝后失和，果然是国家的源啊。”惠安禛打发左右，太师椅中闭目歇息，不禁喃喃。

    今上不喜袁皇后，皇后与生父中书大人又失和已久，父女俩几不同席，逢年过节，里和中书府的礼馈赠也于形式，以皇后娘娘的慧心贴，断不应如此虚应，有心之人不难从中看端倪。

    皇后素有贤名，无论在朝廷、贵族或平民之间声望俱，更是先帝亲指，便细数前朝历代，也少有如此得人心的天母仪。想把皇后拉凤銮是不现实的，此举无异与中书府宣战；任逐桑可能与女儿不睦，然而，谁要想把央土任家的中掏去，便是任家的敌人，此事不言自明。

    后位难撼，可皇帝陛的可争。

    太宗孝明帝在位时，就替今上把儿女亲家全找好了，后妃嫔贵无一落。他老人家若能多享几载天年，不定连女也都一併选了——虽没人敢在素有铁之誉的惠安禛面前说这个笑话，但他知它。先帝若多活几年，此事怕就不是揶揄而已，极有可能成真。为此惠安禛笑不来。

    陛登基之后，他曾想过得几年，天大治，再来联繫几位相熟的官员，让他们面，奏请选女。

    倒不是对先帝爷的安排敢有微词，只是觉得陛也不是小孩了，当可自挑几个看得顺、能讨心的女，享受享受人生的乐趣，无碍圣治清明。可惜陛亲政后连着几个决定，挑起了不同官僚派阀的错抨击，虽都被中书大人，但从迟凤钧离京伊始，陛便对治理国家彻底失去了兴趣，目光所注，不这方小小皇城，也差不多是从这时起，埋而今帝后失和的。

    这惠安禛反倒不敢再提选女，除担心招惹言官，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陛的况，不宜沉迷女，有害心；拖着拖着，不知不觉也过了好些年。

    惠安祯生得魁伟雄壮，眉压，不怒自威，从外表完全看不是阉人，里外都有言传，说他是不世的手，还有人绘声绘影地说，太祖武皇帝私传授过他功夫云云，便是放江湖，也罕有一合之敌。

    他懒去理会这些无稽之言，也不觉得这样的形像有助于理禁，烦心的事已经够多的了。来不及假寐片刻，叩报声又在门外响起，一样是没京的王公贵族，一样带着貌女，一样连之前有多少人铩羽而归都不打听打听，又或早打听清楚了，认为自己会是那个幸运的例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