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他亲手写许鹂儿案定谳的判牍，这份判牍当天便被送去大理寺覆。

    夜里常吉、横平驱车来接，常吉忧心忡忡：

    “那大理寺卿是阁那位首揆的门生，都察院那位左都御史又与司礼监的大掌印好，这两位大人可会从中作梗？”

    当初顾晋一心要将许鹂儿的案到嘉佑帝面前，便是因着大理寺、都察院、司礼监与阁之间那层不明说不清的关系。

    刑重审后，将判牍送往大理寺，大理寺只要拖上一两个月，把金氏拖死了，那这案便彻彻底底盖棺定了论，再难翻案。

    顾晋闭：“皇上盯着，不是李蒙还是孟宗，都不敢护杨旭。”

    李蒙与孟宗便是常吉方才嘴里提及的大理寺卿与左都御史。

    常吉肩膀一松，“如此主总算是没白忙活了！”

    看了看顾晋，又心疼：“主这几日都不曾好好歇息，今儿回去好生睡一觉罢。”

    顾晋的确是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了，心闷闷的，大抵是伤又复发。

    回到书房，他简单梳洗后便在榻上躺。

    然而，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一片亮光刺帘，他意识缩了，接着便用力地睁开了。

    目是满屋明晃晃的光，光里立着个少女。

    她正低着，拿着调羹慢慢搅着瓷碗里乌黑稠的药。

    “郎君的药已经不了。”她侧过，笑意盈然地捧着个青底白的药碗，“郎君在刑忙了那么多日，喝了药便早歇吧。”

    柔胰似玉，比那青瓷碗上的白玉兰还要。

    顾晋目光往上挪，对上她那双潋滟的桃眸，也不知为何，竟乖乖地接过那药碗将药喝尽。

    然而药时，他却觉着奇怪。

    总觉得此时此刻她不该在这，他也不需要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