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过日上三竿，她自知昨夜喝得半醉，又因世伤怀，一时不择言。然而次日再去见叶渺时，对面那人也已收敛了从前神态，言辞冷淡，她不是会先一步示弱的人，碰了个钉就回来了。

    她反思自己，反思的结果就是没什么好反思的。世人果都是近生不逊远则怨，阿渺那么尘的一个天才也不能免俗。她想得心烦意，脆断了念，专心筹谋起对付顾籍的事来。先一日来恭贺家主继任的宾客尚未散尽，香雪中也有颇多亲旧，顾秀对着手中密报沉片刻，吩咐，“去香雪代我向齐师叔问好，并问她这两日是否回京城去，倘若回去，能否捎我一程。”

    云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回来，边还跟着齐蓁的贴侍女瑶环，来先敛衽行礼，“我家主人问姑娘安好，主原拟明日往京中去，闻说姑娘也去，十分喜。姑娘有什么要用的带的，尽可收拾来，稍后车就来接姑娘东西，明日一走。姑娘若留恋故旧，想要过两日再走，也不消客气拘礼，尽说明就是。主在明庶堂中客，晌午再来探望姑娘。”

    顾秀笑，“齐师叔如此周全照顾，我也只有乖乖从命的是。你代我先回去谢过齐师叔，晚些我在这里备一酒菜，她吃的酪饽饽。”

    瑶环行了礼去，云察言观，犹豫着，“姑娘要走……不去回过叶家主么？”

    “我不说她就不知吗？”顾秀冷笑一声，“原先看着你还算聪明，竟也是个实心。我便不是住在这里，就是到西山守陵去，一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她不知的。你每日帮我整理这些密信，想来是只过了睛，漏了脑。你去准备东西，让银浦留着伺候吧。”

    云垂首应了，去收拾了一晌，见要带的零零碎碎，少说也有几车，缺个空间戒指，就去前厅找库房的弟要。溶月斋的东西回回都是云来要，那弟同她已熟识了，便笑，“云要个多大的戒？这儿从十方到百十方的尽都有，只挑就是。”云便拿了一个二百方的，在簿上签了名字，那弟打趣，“溶月斋的地方也够大了，怎么姑娘的东西还不够放么？必是这回家主收了一大堆贺礼，把好的净给姑娘挑去了，不的再放在我们这儿，要不然怎么这边儿库房还没满，溶月斋的倒先满了。”她心里想了一想，便，“也不是，姑娘明日就要同齐师叔走了，拿个戒好装东西。”

    那弟乍惊，“姑娘要走？没听说啊？”

    云，“如今姑娘病也养得好些了，叶家主又一日日忙起来，自然不好再留着，该回京城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