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吩咐，“去给陛拿个滴漏过来计时，免得陛说多了话，反倒忘了时辰。”苏恰领命去了一回后殿，将铜漏摆在启霞席上，压住明黄云纹的正绢，另放了一盒朱砂墨并狼毫笔在旁，解开了启霞帝右臂的，立在她后。启霞帝目光晦暗不明，“帝室和顾叶两家皆有十方协定，你迟迟不肯继任家主，就是为了不受此辖制？”顾秀颔首，“也是免受陛疑心。”启霞缓缓，“你既然知协定的厉害，就也该知，你若杀了我，叶渺也必死无疑。江北局势必然大，你纵有千般心计，恐怕也来不及平衡两端。”“十方协定约定的是拱卫皇室，效忠帝国，我恭请陛退位，并未伤及圣，大概算不上叛逆。除非是陛不小心死于军之中，那倒是可以在临死前用协定之力杀了此时远在江北的叶帅。”顾秀撑着手，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不过陛当真要用自己的命跟我赌这个么？赌我没有叶渺就收拾不了阁里那群蠹虫……听起来似乎也不甚划算。”启霞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已然沙哑，“顾秀，我对你有知遇之恩。”顾秀，“我于陛亦有活命之恩。”她斟了杯酒，令苏恰端到启霞帝面前，“否则陛以为，倘若任由世家这样被压制去，来日兵变，陛还能偷生否？恐怕那时候就不止是拥立新君，帝室能否保全，皆尽悬于阁之上，难陛愿见到的？”启霞帝，“顾卿好齿，灿莲颠倒黑白的本领，实为人所不及。”

    顾秀一哂，“陛说笑了。”启霞面变幻一阵，终归惨然，“我当真是信了你这个诈小人。”顾秀轻轻一挑眉，语气颇为意外，“我以为陛与我，不过相互利用，杜昭仪前车之鉴，臣不敢不铭记在心。”一语既罢，她见铜漏滴尽，便伸手翻转过来，，“可见禁军的姜大人并未觉得章台这边有什么异状。陛可以慢慢写手谕了，臣告退。”平定冥灵之祸后叶渺便在东南军中闲了来，夏元鼎前次在杜陵吃了败仗，近来都规规矩矩地安分着，而数名跟着叶帅捞到了军功的年轻将领也逐渐接过了东南防务。京中暗汹涌，众人皆无暇他顾，叶渺便上了一书，请命在东南组建冥灵研究所，由叶家和帝国共同创办，主要容就是研究冥灵，在帝国军中推行术法符咒。女帝欣然应允，初步批了她两百万资金，叶渺便从本家调了一批修士过来，又专人去请了西南的卫邯少将，向他请教鬼族和冥灵的异同之。一谈便是彻夜，卫邯负军务，不能相留太久，只是席了第二日的研究所开幕仪式就走了，临走前将一名幕僚赠给她，说此人年纪虽轻，却对异能生研究颇，名叫楚暮。叶渺手正好缺一个经验的老手，与其一番相谈后，敲定了楚暮的负责人之职。冥灵研究所的主要容自然是与冥灵相关的术法符咒，不过作为一个规模不小的灵能基地，林林总总也有十几个项目。叶渺对此甚是关注，月中月末两次汇总都要亲自阅看。如此过了半月，她晨兵，就突然接到了京中的急函。蜡纸信封上打了一个杏黄标，叶渺随手拆了，一目十行地看完，陡然转就要走。风鹩忙跟过来，“——京里什么事了？”叶渺攥着信一语不发，她在帐边立了片刻，终于缓缓松开手，一撩帘走了去，提笔蘸墨，准备写信，临了却踟蹰了，她该写什么？她素来不是会主动写信的，而此番京中来报，京中一切顺利，新帝已立，阁初建，顾秀仍然稳居上卿之位，还掌握着一个有顾家血脉的公主，她还能问什么呢？叶渺默然叹了一声，抛笔，“去给京中写一封奏表，就说江北事定，我自请回京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