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京城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朝政风起云涌，世家一朝重获之日，公主霏又带起了一群新贵林立，单是为一个议会人选都吵了两个月。等到叶渺的这封奏表批来，已经过了初秋，到了八月上旬。这回不用，大朝会十日一开，小朝会还在次日，她直接去了淡风苑。顾秀正在榻上午睡，她没有惊动，只让云去了，接过扇，坐在榻旁的矮凳上轻轻摇着，那人泛着淡淡的青，边也没什么血气，想来是连日耗神太过，连梦里都不得安宁。她原先所见顾秀，总是鲜衣怒的少年模样，然而那一次请室之后，这人就几乎收敛了所有的少年心。她拾起顾秀将要垂落在地上的羽灰广袖，连从前那一最喜的耀雪般的云锦白衣，都收箱笼里再不穿了。过了稍息，顾秀微微睁开睛，侧看见是她，安然笑，“不知叶帅前来，有失远迎。”叶渺拢着她坐，握着她温凉的双手，慢慢才将真气渡去调息，“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让我回来？”她收到启霞退位的急函时台行，那也太不像话。”她将个中缘由与阿渺一一分说过，叶渺听了蹙眉，她还是觉得顾秀此番兵行险着，太过冒险，“倘若杜衷仍忠心旧主，不曾反，如此外有禁军，无接应，你又该怎么办？”

    顾秀微笑，“那也没什么办法，实在不行，请叶帅回来好了。”她扶额叹了一声，“你肯不肯说？不肯说就罢了。”顾秀倚在她怀里，眯着睛看午后窗上摇摇的桐影，“便是启霞留着杜衷，我也得想法杀了她。帝国的权力三十年来尽数收在女帝之手，世家积怨已久。女帝不死，世家终为鹰犬，倒不如割分金。秦失其鹿，而天共逐之。启霞帝本已日薄西山，那鹿迟早都要放来。”她伸手从案上的文牒中摸索了一会儿，两指夹着一张薄薄的公文递到叶渺面前，“方才说到一半，这是你的调令，回来帮我着禁军吧。”叶渺，“齐家和方家那帮人也肯？”顾秀笑，“前次章台之事，宗室得消息最晚，霆亲王对此颇为不满，但启霞台对她只有好，便也没有话说。此事姜绪犯了失察之罪，不能再当大任，然这禁军统领一职，霆亲王是决计不肯让落世家手里的。阁里明火执仗地吵了半个月，到底还是霆亲王老辣，齐老退了一步，只说不能再让姜绪主事，要另择妥当稳重的人选。”忽而云在外面禀，“本家来给姑娘送衣服了，姑娘要见么？”叶渺问，“什么衣服？拿来我也看看。”云便侧让了，有侍女恭端来两个托盘，上面是一礼服宝冠，衣料如墨玉，绲金暗纹，她见过这服制一次，怔了片刻，扭去看顾秀。顾秀轻轻一笑，“本月十五的继任大典，叶家主要不要来？”她心中酸涩，一时竟说不话来。顾秀让云去，伸手在她眶上刮了一，微笑，“要是不来，我就不给你留位了。毕竟明面上还是断中，家主随便派个使节糊，我可是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