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给谢莱净石凳，又嘱咐小丫鬟再添茶和果来。柳辞坐着未动，大一扫就知来者心事重重。她率先开：“我今天也刚听说傅彭死了，夫君可别赖我上。”“我还没开呢。”谢莱被抢了话，面无表。“不是你？也不是柳家？”“不是不是”，柳辞笑得枝颤，“不知是哪个英雄替天行，如果是我手，绝对不会给人那么大个难堪。听说冯赦在闹市死相丑陋，惹了不少风言风语呢。”“也是。”谢莱思忖，说着便擅自搅她的棋盘，默认她同意与自己一局。“那阿辞觉得会是谁呢？”“我不过是大门不二门不迈的笼鸟，怎么会知哪棵树倒了是谁砍的？”柳辞无辜地和他打秋风。清冷如谢莱听到她这样颠倒是非，没忍住笑了，摇说：“你倒是越活越像小时候了。”“嗯，不像你和谢姝。”谢莱想也没想就说，“阿姊和你不一样。”“确实，她比不上我。”谢莱闻言哂笑，“你开心就好。”这样说着，棋风愈加狠辣。柳辞边棋边分心神说：“谢莱，你用不着不服气，要真不服，你就应该说来个一二三。”谢莱闷棋。柳辞闲心大作，嘴跟个喇叭似的说个不停。旁边人都是从母家带来的心腹，早知了谢莱谢姝这档事。她放开说：“看你憋不一个还敢来哂笑我，要不换个人磨好了。就譬如我！你要是唯我首是瞻，我怎么说也能教你吵架论理，还会与你举案齐眉红袖添香，你阿姊除了会哭会告状还会什么？”谢莱脸如黑锅，嘴却跟他阿姊一样笨，他一边观棋路，一边磕磕绊绊地吐字。“同为女，夫人最好嘴积德。……阿姊与你一同大，她格纯良无害你很清楚，何必与她争低？”“况且阿姊是注定会当皇后的女人，你呢？”柳辞闻言，笑容僵在脸上。谢莱也呆住了。这就是三心二意说话的场，什么话都不过脑。在柳辞还没反应过来时，谢莱已经拍手叫来了一排影卫。“此亭五十步所有人，除去我和夫人，杀。”翠儿和其余几个小丫瞬间被黑衣影卫堵住嘴要拉去。柳辞笑容还没来得及卸，自镇定，“翠儿不能死。”

    其余的小丫鬟今天难逃一死。这么多张嘴，假使有一个嘴上没把门的，谢家便要遭受灭之灾，谢莱绝对不会让她们有活命机会。柳辞无法可救，但至少要减少她们心中遗憾。“还有，是你矢言在先，其余人若果真要杀，厚待其家属，立契为证。”谢莱闻言，先是打量翠儿，又看了看一众小丫鬟，最后将神落到柳辞上。“若是阿姊，她一定分得清轻重缓急。”柳辞气得牙，“谢府家大业大，今日置最多也就散去千金，这千金买断她们的怨恨不好吗？”“再者，翠儿不死，今日咱们不过是夫妻间戏言。”“翠儿死了，今日你就是谋反谋大逆。”“如果把我也杀了，你心中那位准皇帝也会必定命不久矣。”谢莱必定与裴鹤之勾结，怪不得裴鹤之那个里无的狗纨绔会对谢姝死心塌地，原来他有滔天祸心。很多事在脑中一通百通。谢莱最后选择妥协，蓝田玉棋在指间化为齑粉，他唤人拿来笔墨，书十余份财契。边写边说：“今日之事如果传去，即使谢家树倒猢狲散，也绝对会把你和你那个丫鬟的亲友全抹除。”“谢夫人，奉劝一句，你最好确保裴鹤之的蛊只有你能解。否则他解开蛊之日，就是你死无葬之地之时。”翠儿被踹队形，狼狈地趴在地上，发散了一半。其余小丫没那么好运，她们被押着在契后签字，泪看向谢夫人，有求救的也有恩的。但是一众人最后还是破布一样被拉亭外，十几条命的消逝，连声响儿都没有。柳辞气红睛，一改伶牙俐齿之态，咬牙切齿，恨不得啖谢莱血。“谢莱。”“以后可莫再失言了。我边没那么人命能白送给你。”“不过是些阿猫阿狗，再送你一些就是了。”柳辞态度冷冷，懒得再陪他玩小把戏，直接落一便唤起翠儿。“我胜你十七手。”谢莱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只用七分心计她对弈。此时细观棋局，发现柳辞其实早能赢他，刚才不过装傻哄自己玩而已。再看向她的背影，柳辞主仆已隐树丛。细细雨飘散，有一些斜翠芳亭，沾他的衣襟。“沉那么多天，终于雨了。”谢莱自言自语，眉间亮起一片暗红。暗红的光线一笔一画勾勒诡异符文。自己早该去看了，不知她等急没有……谢莱僵直走翠芳亭，不顾属叮嘱，失魂儿似的冒雨前往的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