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浅浅叹了气，当真是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她挑挑拣拣买了些年货往家走，还没巷里，就瞧见一只雪白的矛隼从自己家那边飞向了空，似乎和之前看见的那只是同一只。

    樊玉心奇怪，那只矛隼难经常在这边找吃的？

    经常来……那有机会逮到的吧？

    海东青瞬息便飞没了影，但樊玉已经在心里盘算着，逮到它拿去集市上能卖多少钱了。

    到了家，她推开院门，一就瞧见男人房间里的窗半开着，他披一件玄旧袍坐于案前，发披散在周，神沉静，结了痂的瘦手指一毫笔，正在专注书写什么。

    窗外有一株红梅，是从前她爹给她娘的。

    今年大抵是这梅树也知晓故人不在了，冬以来，只结了一个小苞。

    满枝的霜雪中，独枝一抹艳，饶是如此，竟也没比过屋人容貌的十分之一二。

    细雪被风窗，有的还落到了男人发间，墨发的眉，实在是清冷又致。

    樊玉呼浅浅一窒，在男人抬眸看来时，她也没急着收回目光，继续大大方方望着他问：“你开着窗不冷么？”

    谢征同她视线相接，发现对方依旧盯着他，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避开了她的目光：“屋中暗沉，开了窗光线好些。”

    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清透。

    樊玉“哦”了声，把手中东西拿回正屋放后，又去看了看午憩的胞妹，才给他了个炭盆送过去。

    大抵是房中一直开着窗的缘故，樊玉屋后只觉里边冷得跟屋外没什么两样。

    她瞥了一案上已放了不少写满墨迹的纸张，忍不住问：“你在写什么？”

    写了这么多，怕不是冻了一上午，他不冷的吗？

    谢征写完最后一个字，收了笔却因为没有笔枕，只得将沾着墨的笔暂且搁到了砚台的缺。

    他淡声：“时文。”

    樊玉知时文是什么，从前宋砚就经常省吃俭用去买，一卷就要三百文。

    她惊讶：“你还会写时文？”

    谢征继续用糊赵木匠的那番话搪她：“走南闯北有些见闻罢了，小地方的书肆，卖的书卷也是良莠不齐的，写能唬人的东西就书肆就收了。”

    樊玉听得一哽，心说那些买时文的书生未免也太倒霉了些。

    想到宋砚以前省吃俭用买到的时文可能就有这样的，突然又有暗。

    她轻咳一声，这才想起他的伤来：“雪天路上，便是扫净了雪，地上可能也有薄冰，你上的伤昨日才裂开过，贸然拄拐去太危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