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来了个八竿打不着一的旨意，龚纾与刘安都有一瞬错愕，但旋即明白其中关窍，首辅想拿宗藩开刀，动祖制，这事必然震朝野，得不好会招来皇室宗族势反击。昭仁帝坐不住了，必须得在阁里个自己人，即便不住首辅也不能由着他来。

    “婢遵旨。”

    这件事异常顺利，阁无人质疑皇帝任用温湛，排资论辈他阁最晚，席位最低，但品衔却是六人中最的从一品，显然皇帝生怕他混在一群老狐狸里面人微言轻，不受待见，特简太太保给他加外挂。

    “皇上才，效忠圣上的樊大人温大人节节升，我也沾了不少光。良禽择木而栖，宋兄沉兄皆是博学慧之人，想来已有取舍，何不趁君父求贤若渴之机遂自荐讨个差事，我一定会替两位在圣上面前多多言。若能一番成绩，必会得到重用，前途不可限量。”

    那日三个来龚府赴龚忱升官宴铁菜鸟里，龚少爷弃生豪迈厌恶党争的赵三河不用，特意挑了有意投机的沉缙和过于老实的宋尚杰，怂恿他们向皇帝投诚。

    “我等君之禄，当为君上分忧，望二位大展鲲鹏之志，辅佐天，整顿吏治，肃清朝堂，勿要令天毁于佞臣相之手。”

    那被他洗脑的两人倒也罢了，旁人听见龚三少爷大广众的公然骂亲爹，无不惊悚侧目。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龚家的龚慎实在受不了弟弟这样和亲爹作对，想不通他哪来的这一反骨，傍晚来到三弟住的一苇小筑，火着脸把龚忱训了一顿。

    “即便你不赞同父亲的行事主张，也不该如此大逆不，攻讦污蔑父亲。他生你养你，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人，连孝都丢弃了吗？”

    “大哥，盛极必衰，龚家这样去，早晚要落个满门抄斩。居安思危，龚氏一族的荣辱平安与父亲一人的执念，孰重孰轻？”

    龚忱耐向兄解释，父亲只手遮天，权倾朝野，阁压着皇帝，党同伐异，整个朝堂几乎成了他的中之。昭仁帝此刻确实不是首辅的敌手，但皇帝到底年轻，熬也熬死老了，等老爹一死，大权旁落，整个龚氏都会成为天清算愤的对象。历朝历代就没几个权臣有善终的，抄家灭族的倒是不少。

    况且君恩易变，全指望皇后是不行的，说不定哪天皇帝就移别恋，另有新了。只要他能得到皇帝信任，成为昭仁帝的臣，就可以在亲爹倒台时护住家族中的其他人，还能继续给里的妹妹争撑腰。

    兄弟二人谈良久，龚忱难得推心置腹，最后居然把龚家最正人君的大哥龚慎哄得服服帖帖，非但不再责怪他，还对弟弟计算远、为家人忍辱负重万分怜惜心疼。

    “都怪哥哥无能，难为你了。”

    “一家人说这些什么。往后大哥在朝中亦需谨慎，千万小心不要卷皇上与阁的拉扯之中。”

    “那是自然，你也一样，明赫仕时日尚短，凡事不要过于招摇招人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