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的唯二血亲，倒在了山洪之中。

    陆为怔怔地看着他们被淹没，灵魂在那一刻短暂地窍，而又很快回过了神来。他知，自己现在愣在这里，一个被淹没的人就是他。

    他就跑，横着往边上跑，往地势的地方跑。

    雨幕和轰响将他的官充斥了个完全，他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一切都于本能，一路狂奔，直到于能躲过山洪的。

    这场雨摧垮了县里绝大多数的村，而在这些村之中，白村是受灾最严重的一个。

    山洪来得快，退得也快。那天夜里，村里活来的村民们纷纷从避难的地来，回到村里，在断残垣之中挖自己的亲人。

    大家都清楚，被这样的泥淹过，自家的亲人十有八九是活不来的。

    陆为也去挖。

    他家就在山脚，原本是光秃秃的一间平房小屋，山洪过后，平房已经不再，那块地界上满满都是淤泥、碎砖、木、土块和石。像是把世间一切的污浊都堆积在了这里，掩盖住其中原本鲜活的生命。

    陆为只有一个人，一双手。

    每一块石都被淤泥裹挟，每一条木上都着扎手的枝桠。他的一双手很快就被划破，烂泥混着血渗他的伤里，而他全然受不到疼痛，一心只剩了挖。

    这场大洪灾很快就引起了外界的关注，在山洪过去的第二天，队就来到了白村。他们来抢险救灾，可其实也没什么灾可救，无非就是把一尸从废墟里挖来，再把泥石块清理了，帮着村民们重建家园。

    白村不小，要挖的地方也不少。村民们见着他们，就像久旱逢甘霖，一个个拉着他们去自家的废墟帮忙。只有一个当兵的，瞧见了山脚一个人挖着泥块的陆为。

    那时的陆为落魄得像只野狗，浑灰扑扑脏兮兮的，满手满脸都是血。他边躺着个不动了的女人，而他还在埋一块块砖地挖。

    当兵的走到他边，一开就是的异乡音：“小同志，底人埋着吗？”

    陆为抬起，看见一个很大的人。穿着武警的衣服，手里拿着铲和工。帽檐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但听声音明明他还很年轻。

    陆为说：“我亲戚埋在面。”

    当兵的拍拍他的肩：“小同志，我来吧。”

    陆为摇摇：“不用了，我自己来。”

    当兵的来这里，就是来救灾帮忙来的。看陆为这个样，当兵的怎么会放任不。他帮着把陆为妈的尸扛远了些，于是便拿着铲帮忙挖掘。

    两个人的速度比陆为徒手挖肯定快了不少，很快，那来时西装革履的男人也现在了泥块之中。

    忙活了很久的陆为终于送了一气，将文化人拖来，和自己老娘放在一块，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抬望着天。

    那大概是陆为第一次意识到，此后的世界里，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队是来白村的四天后走的，他们一帮人在卡车跟村民们依依惜别，还拉着村民们的手以表安。全村活来的人都去村送他们，陆为原本不想去的，但他还是去了。

    当兵的站在卡车，正要上车的时候，总算见到了在这个村里还想再见一面的那个少年。

    不知为何，当兵的总觉得这少年的上，有和自己合得来的劲。

    陆为来了，走到了他的面前。

    当兵的问他：“你家里人怎么样了？”

    陆为说：“都埋了。”

    都埋在了那泥石松动的山，或许一次发大，就会把坟都冲垮。但能让人短暂地土为安，这也算是陆为最后为他们的事了。

    当兵的又问：“小同志，那你接来要什么呢？”

    陆为说：“回去支个火，东西吃。”

    “不是…我是说，你将来的人生，想要些什么？”

    些什么？

    陆为迷茫地眯起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