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4）

    近来祁府上人尽皆知的一件事，是那原本叫祁衙得不得地的妾苏酥，如今失了。

    这事显而易见。祁衙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从前那副模样，要么就在外与狐朋狗友吃香喝辣，要么就带着一酒气回府揽着姬妾在院里晃，至于那一迭声的心肝，那绕着苏酥打转的派，人们再没有见过。

    而苏酥呢，她依旧居简，只在早晨去向祁母、老太君问早安，或是被老太君留在房中习字。祁衙也要同母亲、祖母问安，只是每次都要揽个姬妾，每天还换着揽，一了房就旁若无人的同姬妾打骂俏一番。苏酥站在角落，见了只是淡淡移开目光。

    在这宅大院里，见风使舵、拜踩低是常态，苏酥的待遇很快不如从前好了，那些居心叵测的闲言碎语渐渐又浮面，甚至比苏酥刚府时更为嚣张。那时苏酥有祁衙护着，祁衙听到这话，都是要打板的。现在不同，她的依仗没有了，一个无亲无故、从前还是人妻的女人，不是任人欺凌？

    苏酥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言语重伤她不在意，若是舞到她跟前，她也不会客气。

    这天祁衙回了府，就见一个通房捂着半边脸，梨带雨的迎了上来，直言苏酥打了她。

    听完前因后果，祁衙问：她呢？

    通房咬牙：苏酥那贱人被老太君召去了，您

    她的话没说完，另半张脸又挨了一记，歪倒在地。

    祁衙居临冷冷睥她一：你也提她？说罢一撩袍，向着老太君院里去了。

    他门刚向老太君行了个礼，睛已向四周瞟开，却没见到苏酥的影，一时有些心慌：人呢？有没有受委屈？祖母有没有罚她？

    老太君将他这幅模样尽收底，只淡淡说：在后院习字呢，我会吃了她不成？

    被一语破心思，祁衙讪讪的：祖母，我

    老太君却不等他说完，慢悠悠转着佛珠：吵架了？

    祁衙的话哽在，许久后才吐一字：是。

    这些日你上蹿的折腾，人家一句话不曾说。老太君看着孙眸光逐渐暗淡的样心里微微叹息：若是想不明白，就去走走罢，等想明白了，不钻角尖了，再回来好好过日你这个样，莫说苏酥，陈家都看不去。

    祁陈两家的婚事定在三月初八，距今还有一段时日。

    祁衙沉良久，向祖母颔首：前些日听阿姆说福州的产业有些变更，孙儿动去看看。要知，祁衙虽是个赖着祖辈恩荫的纨绔弟，平日里也不尽是些走溜鹰的事，就例如他母亲刘氏嫁妆里带过来的颇多产业，祁衙作为少东家，不时也要去看看的。

    老太君自然应允，摆了摆手。

    祁衙躬告退，但行至门前，他停住脚步，补了一句：苏氏她脾气倔，孙儿不小心同她闹了些不愉快，这府上立刻有人闻着风落井石。孙儿离开这阵，还请祖母看在苏氏平日里陪您写字的份上，照看她一二，不让她被旁人欺负了去。

    老太君失笑应了。

    隔日，祁衙飞快好行装，准备前往福州了。一大帮女眷自然拥到门前相送，祁衙在母亲的叮嘱中翻上，目光落在老太君旁的苏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