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1）

    祁衙一走，祁府彻底成了女人的天，院里几个姬妾还想趁机狠狠整苏酥一把，谁知老太君大手一挥，招苏酥到她院伺候去了，一群人只能再度望洋兴叹。苏酥的生活依然平静，只是练练字、帮老太君读一读祁衙寄回来的信，没受什么陷害和刁难。

    府中如今的重戏是准备祁衙的婚事，每天各仆役搬着东西来来往往，好不闹，红灯笼、红喜字都挂起来，喜气洋洋的样，大抵是一直悬在心的大石落了地，祁母那一贯拉着的国字脸也染了几分轻快颜。

    可渐渐的，杭州城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张。

    北边的狄夷据说已经渡过了江，十万铁骑直江宁府（南京）。要知若是江宁府被攻破，两浙路这片膏腴之地便会毫无悬念的落狼，首当其冲就是杭州。五十年前狄夷渡黄河而落太原府、开封府的惨状如今仍在民间耳相传每落一城，便屠一城，昔日世间最富足太平的城市顷刻间就成了尸横遍野、路盈白骨的人间地狱。

    祁母原本还不太相信：若当真是南京被围，老爷那边应当早有消息，何况江天险，胡怎是可以轻易跨越的？

    可当城渐渐涌越来越多面黄肌瘦的难民，寄去南京的信全都石沉大海，祁母开始到恐惧。

    她不敢擅专，赶通报了老太君。老太君手中的佛珠捻得噼啪作响，一句话让祁母的心沉谷底：囤米屯粮，整顿匹，减少仆役，早准备。

    祁母从嗓里艰难挤一个是，赶去办。

    谁知狄夷攻城略地的速度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祁府的米仓还没来得及囤上一半米面，北边便有确切的消息传过来：江宁府落，皇帝仓皇南遁，狄夷大汗斡准古通第四斡准思烈率五万率先南，直取杭州城。

    早年有话说是狄夷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意思就是狄夷的铁骑倘若成了一万的规制，便是世间最锋锐的刀兵，能轻易撕裂一切严实的防线、固的城池，而如今这是五万，还由传闻中有如罗刹在世的斡准古通第四统御足以叫早被打没了骨的汉将闻风丧胆。

    城一时大，而祁府更是成了一锅粥，有仆从夜里盗了东西跑的，有姬妾哭着喊着要回家的，男人的缺席让一群平素被豢养得没了自己主意的女人六神无主，只盼着祁衙或是祁老爷能尽快回来，再为她们起一片天。

    可这两个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全都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