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是遮掩得密不透风，连月贞也是回听见。她笑了笑，“怪这些时都不见缁大爷的人影。”

    巧兰说来就痛快了些，松了气，笑脸有几分凄凉，“所以还是你好，渠大爷死了，牌位永远屋里摆着，不会跑，不要你心找他。”

    逗得月贞咯咯发笑，直笑琴太太房里。琴太太近两日抱怨痛，系着条抹额防风，歪在榻上看丫们摆饭。

    惠歌在一旁陪着，看见月贞，便问：“嫂笑什么呢？”

    月贞察觉到脸上还凝固着瘪的笑意，把嘴角搁了搁，“方才听巧大说了几句笑话。”

    惠歌由榻上走来拉她，“大嫂，我裁四季衣裳的缎不要库里的存货，那些料虽然好，可样式都不时兴了，你可要派人到南京到苏州现去采买。还有那几面，也不要咱们家现用着的那些铺，他们得土气，要另寻几家手艺好的给我打才好。”

    如今连替惠歌置办嫁妆的事琴太太也给了月贞，她不过监督。月贞也乐得有些事，越繁琐越好，正好消遣光。

    这份嫁妆别的两年琴太太就预备妥了，只有些四时衣裳面首饰要现，数目又大，因此婚期虽定在后年天，此刻就要开始着手办起来。

    这些都不难办，月贞将惠歌摁到饭桌上，笑：“你只放心，我们家小的嫁妆还能给人比去？老井街的孙掌柜过些时要到苏州去，我拟了份布料单，昨日特意打发小厮送去给他，叫他到苏州照着买办回来。”

    惠歌还不放心，嘟囔着，“就是不知京城时兴什么样的衣裳鞋面，又怕这里全了，到了那边去却穿不来。”

    琴太太也从榻上挪到饭桌上来，气微有不屑，“咱们苏杭两地，也许别的比不上京城，唯独吃穿讲究上比北边有看。什么样式的缎咱们南边都得来，送到京去，那里的才刚裁来，咱们这里的就业已穿上了，他们还要比着咱们的样呢。”

    正是了，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好，江南富庶，又是盛人的地方，各地的官眷贵女除了望里娘娘们的风，就是望这的风。这是女人的地界，“江南乡”这个称号就容易叫人联想到“温柔乡”，多少王孙贵胄南来寻人。这里连空气都是带着胭脂粉的柔，那柔里又掩着哀伤的痴意，是一心碎的缠绵。

    但天脚的好又是别的地方难比的，各省的男人们都是望那的风。所以南北之别，如同男人与女人，中间的河，是一段等待与瞭望的目光。

    月贞吃过午饭回房，也经不住向北边展望。然而望也望不见。她在窗台上趴了会，又睡到床上去。

    底压的床板忽然变成了惝恍的波，没有边际的。她昏昏沉沉的思绪忍不住去猜鹤年此刻正在何飘。然而他是有岸的，涉岸而去，便是天宽地阔的另一个世界了。她的影终会在那个闹繁华的世界里淡化。也许还会在他心里残留一余影，但那余影也终会被辉煌的容光掩盖过去，在余生漫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