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毫无本该有的期待。

    如今紫瑛与观云已经亲密地打成了一片。紫瑛是柳大夫人专为韶声养的大丫鬟，事圆，善于张罗；而观云活泼天真，开朗机智，二人一拍即合。

    去年齐朔离开澄的那天夜里，他突然告诉韶声，说要和她成亲。

    她觉得他虽然不至于怪气，但语气轻佻，缺少尊重。

    城中各都挂着红绸，烟与火炮齐响。

    无论柳家对她有什么看法，对于这场婚礼，却也是极为重视的。

    她对着韶声素来随便，有什么便说什么。连从元宝那里打听来的小消息，说嫁衣是元将军亲自选的，都一不留神秃噜了来。

    元将军在澄成婚，仪式极为盛大。

    她还指着他活着，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而她上穿着的嫁衣，上蒙着的盖，都以暗纹的织锦为底，用金线绣满了百鸟的纹样，仿佛金的鸟群穿行在光变幻的灿灿云霞之中。

    在这之间，有关筹备成亲的各项事宜，她甚至会有意识地回避，也可能是意识地逃避。

    故而心不在焉。

    韶声默默地缩回车的角落。

    她不知齐朔为何要同自己成亲。她明明是在他手底讨生活的。

    整个园里张灯结彩，上上都为二小的嫁而忙碌。

    因此，韶声觉得自己的这场婚礼，实在是不太踏实。

    连见过韶声的观云也忍不住惊叹：“我原还叹息，小的上不是时行的人的瘦削，穿起衣服来，总没那般利落。现在一看，竟然全是脯的缘故。若是小每衣裳都能这样合就好了。而且小肤白，这火红的嫁衣显得小更白了，真好看。将军真会选。”

    为韶声开脸上妆的喜娘，是城中有名的老练熟手。

    但在她看来，柳家是沽名钓誉之徒，齐朔也不需要柳家的助力。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元应时大将军，着大红的婚服，迎着新娘，骑在大上，气派地城。

    也不知是否齐朔特意安排，嫁衣得很合，将她平日里掩在宽松衣袍里的段，全掐了来。正如同他当年在小院之中，为韶声装扮的一样。

    反正她是庸人，他骗了她，她也觉察不来。

    自从他看见了自己袖里的白玉，他似乎就很少笑了。

    他们不仅要观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还要一睹元将军天人般的风采——毕竟，元将军的貌，在北地算得上与他的名相齐。

    礼，女儿嫁前，母亲是要在房中陪着的，只是柳大夫人如今不在，柳二夫人自知家中与韶声的龃龉，也贴心地只了一面，免得韶声不自在。

    更谈不上害怕。

    看闹的百姓站在主街两旁，挤挤挨挨。有明的商家抓住机会，甚至还向外售卖视野更好的观礼位。

    却瞥见了齐朔的侧脸。

    回到澄后，齐朔似乎很忙，将韶声给等候多时的紫瑛与观云，便离开了。

    韶声想不明白齐朔的筹划。

    韶声正想声反驳。

    直到嫁当日，吉时快到了，她都没有任何真实，好像一切都在梦。

    从那时起，她便觉得恍惚，甚至是不可思议。

    是了，大权在握的元应时，应当是恣意无常的。

    齐朔最初跟她提过几句，说是为了柳家，所以利用她，利用与她的婚礼。

    如冰雪雕成的一尊神仙塑像，半垂着睛，冷冷地俯瞰着世人。

    直到他与韶声成亲前一日，都没有再现。

    一旁的紫瑛暗地里戳她的腰，低声提醒：“嘘，小声。我们小最不喜人说她脯，说穿衣裳不好看，而且跟别人不一样，被发现了会遭笑话。每有人说到此，她心里都要难过的。之前小穿的衣裳小了，绷住脯，我们大夫人见着，也会斥她，让她换上别的衣裳。”

    是她忘形逾矩了。

    确切地说，她没心思理会这婚礼之中的一切。

    施粥这样的好事，怎能用如此的玩笑话调侃？

    不过，韶声的担心并非毫无理。

    接亲的队伍一直排到了澄城外十余里。

    就算在旧时，她问了，齐朔虽然会答，但嘴里说来的，也不一定是实话。

    她却不能同旧时一般，把他当作自己养的男，直接问他。

    ——它应验了。

    韶声坐在柳园里，早早扮上了新嫁娘的装扮。只待吉时一，便上轿嫁。

    韶声却没心思理会她们的小动作。

    就算是穿着喜服，让她接来当众，而非只在齐朔面前，与别的姑娘不太一样的脯和腰肢，她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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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上看不一丝话语里的玩笑。

    韶声不喜他说话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