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够用了。”卓衍指着妻的字笑，“我可是真考过的，难还不信我？”

    “还胡说，你方才说我的字盈张弛，可杜诗圣都说‘书贵瘦方通神’，我的字比你还是欠了火候。”

    “‘书贵瘦方通神’也是一好，但谁又敢说‘谢家夫人淡丰容，萧然自有林风。’不算一绝？我看咱们的四个孩要是学了你一般书功，写得丰容有余的林风，那便是不能再好了。”

    两人相谈之中说的话，卓思衡由于文化平受限，一个典故都听不懂，但气氛到这了，还是忍不住开：“爹娘说得都有理！”

    卓衍和宋良玉正四目脉脉相对，听了这话，都笑他只会一味嘴甜，又哄他写两笔试试，卓思衡很是为难，心想自己的名字总算繁简是一样的，着学着从前见过会写笔字的同学姿势写了。

    这三个字笔画太多，又有卓这个横平竖直极难写的字，他没半书墨功夫，写来连他自己都知太难看。谁知卓衍却很是满意的样，举起来和妻一同品评，还说了些什么：“虽然‘卓’字像死蛇挂树，‘思’字又似石压蛤蟾，可看得咱们儿若是往后练一手字，那焉知不是枪大戟更兼波大撇，保不齐走个拙胜于巧的路也未尝不可。”

    卓思衡听笑闹和慈也听自豪和夸赞，他一遭对自己的古代生活之书法篇章有了诡异的信心和决心，心想虽然不知什么是“枪大戟”、“波大撇”和怎么个“拙胜于巧”的意思，但自己只要有机会便就朝这个方向努力了！

    他暗自发誓的时候，卓衍夫妇已将笔给了慧衡，也鼓励她提两笔试试，慧衡瘦削，手劲儿又小，试了好几次才握稳，只堪堪划虚浮一横，于是卓衍亲自握住她持笔的手，耐心地领她也写了个“卓”，还想再写去时，却见慧衡额上已有汗珠，指尖轻颤，顿时心疼不已赶忙让孩歇歇。可是谁知慧衡要不肯罢休，非要也写自己的名字，卓衍只好再握扶着，小心呵护着陪她把自己名字写完整。

    最后连刚四岁的慈衡都握划个鬼脸似的图案，逗得全家人捧腹笑作一团。除了刚两岁已熟睡的小娃娃悉衡，小小一支破旧羊毫笔在一家五手中传了又传，四面朝里漏风的凄寒破屋此时此刻也朝外溢绵绵阵阵的笑声。

    朔州六月还未夏，夜里仍有凉意。

    卓思衡和卓慧衡趴在床沿，拿木板当桌练字，卓衍在一旁耐心指，两个孩的字如今都已渐修习过的规整，他越看越喜，忍不住总是去挲二人的脑瓜。

    宋良玉前月受凉风寒，又在舂黍时劳累过度，如今还尚未好全，时不时咳嗽两声，卓衍听到便赶忙起替她披衣压被。

    慈衡已渐渐懂事，听到咳嗽声便快速蹦床，两条小飞奔去，舀瓮里存的，用瓢端给宋良玉，学着之前卓思衡照顾母亲时常说的话语说：“娘快喝了压一压。”

    宋良玉搂着慈衡亲昵，直我的乖女儿，悉衡也学着说话，一逗一笑，宋良玉病恹恹的神也好了不少。

    她昏睡半日，如今忽然想起正事，对卓衍说：“相公，今日舂米时营监与我说，我妹妹托人送来的东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