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卓衍觉得似乎姨母送这些东西也都在避人耳目，家里也不好大大方方回信谢，怕反倒给人添了麻烦，只得拿些土产由带至此之人，让帮忙私带句家里的况或是激问候，又多打些铜板叮嘱其回话时需注意，务必不能让姨母难。

    即便没有沟通，卓家收到的全家人衣服仍然随着时年变化逐渐尺码加大，款式也愈发多样，之前卓思衡收到的还是短衫较多，今年已开始送些适合他年纪大小穿的曲领窄袖布袍。只是未免衣半路被克扣，带来的仍大多是半新旧衣，但从来都是极为净又仔细熨过，样式利落质朴，看得来是用过心的。唯一的怪是偶尔给两个女孩寄来的绫绑带就有太里胡哨了，慧衡和慈衡两妹自幼在苦寒之地与乡大，都不太在意穿着打扮，平日里朴素整洁便够用，也都不怎么用得上，卓衍只说这可能是最近帝京时兴的小女孩饰，用不上也都收起来，毕竟是妻妹一番好意。

    此次门科试换好衣服后，卓衍打量儿，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思衡相十分肖似母族。卓衍自己和两个兄弟一个赛一个的剑眉星目英气人，而妻的娘家三个姊妹兄弟皆生得眉目秀丽面庞廓柔和，各个气质温雅恬淡目静泓。卓思衡从宋良玉得了这清贵雍容的容貌气度。他今年一十三岁，有了少年人的形，即便只穿薄青旧布袍，也仍玉立，举手投足间俱是儒雅温文的书卷气，更兼端方淳和与目光清澈。

    卓衍又思及他待人亦是真挚自然，既无寻常弟那般年少轻挑，也不畏缩局促。诚然，自己儿行事固然方圆合度敛自持无不妥帖，却又有好一面，读起书来专注万分时，墨一般的瞳里全然是自家人那心无旁骛的冷静投，对答问题神采自信笃定，眸中烨然有光，变了音后吐字亦是清越顿挫，抑扬有力，偶尔还有舍我其谁的仪度气韵，这般品样貌与帝京的世家弟想必也是不遑多让。

    卓思衡并没注意父亲一路都在观察自己，他满脑想得都是考试。

    慧衡、慈衡与悉衡三人送父俩到乡路旁的车边，吴里正与几个乡里孩的父母也在此等送，二人一一谢过后才坐上车挥手话别，慈衡与几个小孩不停喊着要卓思衡好好考，车转过溪桥，便看不见杏山乡和送行的人，那一阵阵清脆嘹亮的童声也被夏日畅的溪漫过。

    卓思衡的心便又静了来。

    他脑中略略总结了一自己自开蒙以来的学习况。

    虽然在放期间没有真正的书读，但有士殿试二甲第七名的亲爹言传教，他的门门槛其实比许多寒门学要跨越得还容易些。在徙地期间一共五年，他已经学完了四书五经，甚至《文选》和《千家诗》许多卓衍还能成文的容也都细细学过。

    至杏山乡后，全家重获自由，卓衍也有了微薄的非现金收，每月休学的两日里，卓衍会随前往州府宁朔城的乡亲一同去，将一些学生家里给来的粮、山货与土布换银钱，买些日用品和文房四宝，偶尔还会带回一两本二手旧书，卓思衡也读上了这些其他经史集，不止开阔了界，行文平更是在这一年突飞猛。

    而早在半年前，每旬卓衍都会对卓思衡行模拟考试摸底，都是照科试的容题。卓衍自己是以国监监生份考得解试，虽没参加过科试，但却曾任礼辖的祠郎中，专全国低等级地方考试，过的卷都是由他过目批示再上报后发，最是熟悉个中题门。

    通过这么多次模拟考试，卓思衡也早就总结科试的考察范围，即：《论语》十帖，对《中庸》、《礼记》墨义十条，《大学》、《孟》、《尚书》大义五、《孝经》诵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