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显吗？”卓思衡一直以为自己是那喜怒不形于的人，看来以后官场还得修炼，火候还差。

    “卓施主可知堂供奉的是哪位菩萨宝相？”

    卓思衡是激皇上的，给了他祖父与父亲如此评价，即便只是帝王心术的手腕，也足以令他为之折服，更重要的不是对已故之人的藉，而是对他在世家人的照拂，皇上这样清楚他家中况，并且专门了安排，让他免除在帝京朝中工作时仍然牵挂家里的妹妹弟弟，又苦于家人仍在朔州，难以团聚的离分愁索。

    他需要付的除了忠诚，还有什么？

    确实，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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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主你布衣去绿袍还，再加之平日借住此时展的心和智慧，老僧再愚钝，也不会错看。”却尘方丈的笑容总有令人松弛的沉静，而不知不觉间，他已略略睁开笑，又，“可是施主如今负恩荣与光耀，为何容光焕发之余却仍有困顿郁结眉间？”

    此塑像有二三人，描画细加以金，菩萨坐青狮手持宝剑，法相庄严目有慈悲，此时正静静凝睇同样抬起来的卓思衡。

    “卓施主果然好心智，只略略听老僧讲过几次便记得许多佛学之要。”却尘，“没错，尊位正是文殊菩萨，乃是智慧的化，掌大般若无上光明智慧。那么施主知为什么文殊菩萨作为智慧的化却是要手持一把宝剑坐一只雄狮吗？”

    卓思衡没想到主持消息这么灵通，被这样当面夸倒有腼腆，谢：“原来主持已经知了，其实我正是为此来告辞的。这些日叨扰主持了，多亏此地能清心静气专注读书，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寺上照拂我实在激不尽。”

    卓思衡之前听过方丈讲法，知他学富五车对各佛学典故信手拈来，自己对学问好的人有天然的尊敬，听他这样说立即怀了谦虚求教之心恭敬：“晚辈愿闻其详。”

臣亲信，均衡朝局，替自己将来想施展的抱负提前铺路。

    却尘并不一上来就说大理，而是侧仰观二人旁的菩萨塑像。

    他其实并不太懂佛法，然而住在洗石寺里的几个月为缓解读书疲惫，顺路听了好些讲法，如今也知一些知识，当即说：“持剑踏青狮的是文殊菩萨，位列华严三圣之一，象征智慧，故而供奉在讲法堂。”

    后堂的门徐徐打开，夕光线已衰弱至虚无，却尘主持穿着日常的旧袈裟向卓思衡行了家人的见礼，而后引堂灯烛，请卓思衡对坐在造像前的一对蒲团之上。

    听方丈的话中自有禅意，卓思衡也不再隐瞒，将人生骤变后心的徘徊曲折一并：“我有时踌躇满志，恨不得踏遍大千世界，尝看各纷繁人间百态，但又因知晓世界多有不堪挫折，不知前路如何，踏每一步时都多有顾虑，因世界非我一人世界，乃是万千人的世界，我又如何独善？如今步庙堂之，固然尊荣备享，也得读书人至的追求，满足之余，又有苦虑，看不通看不透之事何其多，犹如踏足迷津，故而站在菩萨前静思。不怕主持笑话，我其实并未求菩萨什么，因为我此时连该求什么都想不来。”

    但是帝王的赏赐里，往往蕴的不是君臣谊，而是更一层的利益换。

    却尘主持笑着捻动佛珠说：“恭贺卓施主金榜题名，老僧虽是方外之人，但见施主日日苦读不辍，也为皇天不负有心人而欣。”

    却尘始终静听，偶有，此时听罢沉默半晌，忽然一笑：“施主年纪轻轻便能悟得大千世界的苦海慈航，当真慧天生。人生苦厄悲辛无尽，从中探求便是经无量劫数，施主苦读所学是世金科，自然有许多当局者迷，不知是否愿意听老僧这世外之人说些不同于儒学说的理？”

    却尘朗声一笑，：“并非施主不能自持心境，而是我方才时，观施主望向菩萨造像的神似有所求，心不静才来佛前求宁静，若是真的静，心静又何须求呢？”

    还有什么比这更贴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