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卓思衡缓缓行礼：“臣在陛左右侍诏一年有余，资政尚浅，但也曾耳濡目染日见陛事。但凡地方上奏弹劾，陛必多番垂询其余当地官吏，多方求证，若是大案，陛则钦督察院官吏前往地方督办。所以臣想此事牵扯甚广，许多证据均在地方，当实地取证，方能验听参详。”

    他要是只凭借自己目前所知的信息论断，实在有失公允，帮唐家觉像在借机向士族权贵示好，又好像报复永清的闭门不见；帮永清则更像暗中早有勾连刻意作戏，倒给永清贤弟添麻烦。不如最正直的回应，本来这大事就是要启动专项调查的。

    看着皇上如雪后初霁的神，卓思衡也明白他在朝上就想好的答案不偏不倚刚刚好，再联系方才曾大人的言语，他心中微动，心想这不就是曾大人说得“该向圣上学习”？他言语之间的论据自对皇上日常政治行为的观察总结，原来曾大人的意思就是让他拿皇上例来回复皇上。

    皇上饮茶几，语气也松弛来：“的确，兹事大，还是要再查访后方能定夺。巡检的人选朕再斟酌，不过有个事却是该要你去的。”

    ……

    弘文馆。

    皇上让卓思衡去查找些前几代实录里类似案件的圣断量裁，并说不必一册册拿来，准许他这几日在弘文馆读，整理成编，再递自己鉴观。

    于是卓思衡这几天在风浪尖的差事都免去了，倒得了个看起来有关、实际却不疼不的活，也不知是皇帝有意让他退避，还是不想他退避得太彻底。

    卓思衡经过和皇上双人对谈的一番考验已是过去一关，但不知后续如何，仍然显得心事重重。

    他每天就埋弘文馆，也不多问其他，整理自太祖至景宗期间各州监察弹劾本州知州与史的案宗和皇帝实录里记载的言语裁断。

    外面风浪尖上人脑袋吵成狗脑袋，他这里却和日丽万祥静，每日以书卷为伴，就是需要摘录誊写的容太多，经常晚上要回家加班。

    这一天午后，卓思衡在弘文馆伏案已久，恭望光茶就给添续了五次，卓思衡又饮完一盏后，酸疼的手腕，见四周无人，料想午也到了弘文馆最忙的时候，也不去人来，便自己动手去填，去回来的功夫，馆却多了一个人在翻阅查找。

    乌云发髻只饰以素绸珠簪，如此从俭却仍难掩天人之姿，不是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罗元珠罗女史又是谁？

    罗元珠见他率先礼让，也施施然行礼。

    卓思衡看自己书案上一摞摞卷宗，心想别又拿了人家要看的书，他还得抄半天，先让别人看完再说，于是笑：“这些实录卷宗里罗女史若是有用，便先拿去看，我还要慢慢抄录。”

    罗元珠却螓首微摇：“只是找些太祖朝的旧档用作教例。”

    卓思衡觉得罗元珠有自己当年中班主任带考班备课那严谨劲儿，心中敬佩油然而生，也不再打扰她查资料，朝座位走去。此时却有风乍起，卓思衡书案上没被镇纸压住的几页手抄当即纷纷扬起复又落地，罗元珠拾起一页，目光略扫后递还给卓思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