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陈榕的话将卓思衡的思绪自帝京家中拉回船舱，“还继续么？”

    铜船行江，百船停航。

    慈衡未曾料到，这个答案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铜钱吗？”

    卓思衡。

    即便听过无数次卓思衡过目不忘的本领，陈榕还是无法抑制心讶然和费解，只怔着：“正是。”

    “表

    慧衡也没瞒着慈衡，都告知她是哪里来的再给她收拾行装里，穿与不穿全在她个人罢了。不过慈衡既不抵也不欣喜，只是很平静地接受来。

    慈衡取一枚贞元通宝，只见银白钱币只有边缘略带一丝微的金褐，摇：“怎么可能？铜要么是红要么是紫，哪有这个颜？”

    “是你连这个都不知，不是我懂得多。”卓思衡正想借机教育妹妹，让她留心观察学习生活当中的小知识，既开拓视野又陶冶cao，然而忽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前面一艘雕舷大船之上传来：

    不过卓思衡和慈衡都在船舷当中，略稳一稳便站定了。

    “因为里面混合了铅、锡，所以颜泛白，若是只用单铜浇铸，那这铜钱怕是要赶上银价贵了。”卓思衡笑。

    “铸钱。”卓思衡不假思索地回答。

己同行岭南，于是三婶赶制来适合在南方穿的轻便衣装，与兄的礼一同送来。

    卓思衡，他还有正事要：“继续吧，方才说到瑾州各风雨雷师坛香火旺盛，四时皆有祭祀？”

    慈衡不由分说拉起卓思衡便往甲板上走，边走边：“船说铜船每年就在邰江上走两次，秋各一次，咱们可赶上了！哥你动作快，那船虽大，却走得好快！慢一就看不见了！”

    陈榕已经对卓思衡在思维奔逸后仍能准确把握记忆节见怪不怪，接着讲：“大人说得是，不过安化郡更崇敬山神祭祀，除去四季祭礼，另有寒冬至两次乡祀。”

    “因为安化郡三面环山四皆谷，生息繁衍与山息息相关，故而如此？”卓思衡当复习知识说，“自江南府抵达安化郡，如不走海路而行陆路，需要向南经过五岭三川，由北起始依次是黛云岭、盘岭、响金山、游仙岭和彤山；中间穿三川：砻、碧滴江和慜河。安化郡的郡都泉樟城在盘岭余脉和黛云岭之间，是一座山谷中的城镇，城中定然是有山神庙宇了？”

    除此之外，在离家前发生了好些事，如今船上思来，都仿佛遥远得像是此时的帝京。

    “这么多铜，不知是运去什么的？”慈衡被新鲜事征服，神明亮，目送着十几艘铜船驶过，慨中带着疑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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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衡也笑了：“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懂？”

    话至此，忽然船一晃，而后再无动静，卓思衡正想去探问，然而慈衡的动作总是最快的那个，她已是带着消息推门而，兴奋：“大哥！要过铜船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船！”

    他手捧亲自书写的簿册，低敛面庞，用与年龄不符的沉闷声音问。

    不远，数十艘铜船仿佛大的楼阁正缓缓朝他们移来。

    青州密山郡以产铜闻名，就地冶炼好的铜块装船，经邰江运抵帝京。铜块极重，铜船是经工特殊设计过的，只单作运铜，吃而不坠，仍能快帆乘浪，但只有秋顺风时方能行船，因为铜块太重，运铜船吃极，难以凭借纤夫和桨手划之力行。也正是如此，若寻常船只碰挨一星半都会有倾覆之险，所以铜船所经之船只无不避让，景象自是十分壮观。

    有那么一瞬间，卓思衡觉得自己的三妹妹真的大了。

    遇事沉静自若仿佛是卓家遗传基因中的某条隐藏序列，脱外如慈衡，也仍是拥有此等优良品格的卓家孩，与其他三位兄弟妹一继承了来自父辈的家门风范。

    二人一踏上甲板，便见江面已有七八艘大小客货渔船均已停至右岸一侧，有经验的船工们将船只桅杆落好，踩踏板上岸拴缆绳，此举是避免船只被铜船吃而过时掀起的浪打侧倾舱，致使船上之人失足落。

    大铜船自江心行过，船底波犹如蹈海，浪激，即便卓思衡他们所乘船只的船经验丰富早早将船拴牢靠，船还是猛得摇晃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