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太大，但卓思衡却陷沉思，许久后才朗然：“我父亲一生襟怀未曾开，他最遗憾的就是曾为官却未尝治世，一飘萍无施展才华，他对我的寄托便是希望我能不负平生所学，齐家治国，于私重立卓氏一门诗书府邸，于公毕生所学施惠于天。我的愿望也是完成他的心愿。”

    “那你自己的为官仕途愿景呢？”曾玄度知卓思衡其实是极有自己想法之人，他面上总是惠风和畅，心中却时时拍打起惊涛骇浪。

    卓思衡忽然有不好意思，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老师，我……我喜小孩。”

    曾玄度差直接说，那你自己成亲自己生啊，二十多岁了又不知着急！可他想了想，不对，可能卓思衡表达的不是这意思，于是促：“然后呢？”

    卓思衡笑容舒朗，一双明眸说话时璨动华光：“我的愿景便是希望所有孩，都能在一个清明的太平盛世中无温饱之忧无死生之患的去成，然后去验、去摸这个世间的好与不好，坏与不坏。”

    他说完真的觉有局促，自己已经很少有这觉了，于是挠了挠，再抬时却看曾大人中亦是光闪熠，正用一欣赏与赞誉至极的目光看向自己。

    “我受制于景宗一朝之，已是不可能在当今天治实现抱负一展所愿。”曾玄度用饱期许与希冀的神注视自己的得意门生，“但你不一样，你是圣上钦赐的状元及

    帝京三月芳菲俨俨，自往南去，同一时令又显不同风光。

    卓思衡人生的在本朝疆域极北的朔州，于是乎他的人生注定要不停南行。三月的邰江溶溶，绀胜绸，正将他自邰州送往青州，待到抵达后，他需要换陆路行至江南府，再由海路转赴瑾州。

    那里将是他未来三年的挑战和机遇并存之地。

    卓思衡只在运河走过船旅，天然江河行舟却是一遭。不过此次行比之从前要惬意许多，一是有官员任命的告书在手，无论在哪里地界休息，都有整洁清净的官驿免费住宿，二是慧衡替他和慈衡雇了一艘宽敞舒适的独享平底客船，虽然只有四个船舱，但货全装载在底仓，客舱在甲板上层，空间施展得开，支起舷窗透风，读书休憩都免去旅途仓促疲敝，别有一番泰定悠然。

    虽是远行常住，但兄妹二人俱是轻装简行。瑾州四季胜，无需厚实冬衣铺盖，最麻烦的行李省后其余箱笼都显得轻巧极了。与他们同行的随从也只有陈榕一人，本来慧衡想给妹妹再佣一位婢女以供路上差事，偏偏慈衡不喜有人跟着自己，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卓思衡面，慈衡才勉同意到了瑾州再寻一位稳重的婢女理宅家务琐事。

    他们的客船已沿邰江南十余日，昨日夜里了青州地界，午后晴日丝柔照得船舱天光明，卓思衡却忆起离家那日慧衡和悉衡的面貌，仿佛话别依依尽在昨日。不过他的亲弟弟妹妹都十分韧，并未落泪，只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和慈衡，并要他无需顾虑家中，一心去求得施展，好不负自本领的雄心绩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