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扑朔迷离。

    卓思衡总觉得此事当中还有什么隐藏的关键自己尚未得知，或许将来能有用，于是他问来李昊籍贯，刚巧是在表弟所在的邻郡，谁知他家中之人也在秋猎事发前销声匿迹，不可不谓诡异。

    李昊并未被定为刺客，而是只报为当日执务失踪，疑似毙于山洪。太遇刺一案仍是悬案，也渐渐无人提及，或许这也是皇帝最希望见到的结果。

    “表哥？”

    卓思衡许久没有回答，范希亮见他神混杂，不像从前那样总是清明镇定，赶忙试探着叫了叫。

    “没事，只是一个熟人拖我打听，不是什么要事，既然没绪，你以后也不必再去找了。”卓思衡拿定主意，换回无忧无虑的风笑颜朝范希亮说，“话说回来，表弟你这三年变化实在很大，事依旧细心有度，但整个人却意气焕发，简直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范希亮被卓思衡这样一夸，握在手里的提灯都得横晃：“我自己也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他缓步轻行，任由夜柳拂肩，不胜的喜悦后是一声满足的喟叹，“踏帝京，我才知何为天地之大，何为万象人世……不怕表哥笑话，我刚到桐台县时，说话都没有底气，总怕有人打断和轻蔑，故而战战兢兢夜不能寐，非得要想好

    安化郡郡都泉樟城东门外十里，郡衙小吏正往竹庐上堆叠新砍的竹枝与蒲苇，七八个青衣官吏于庐饮茶纳凉。四月的瑾州已有闷困之，昨夜又豪雨连连，此时午后溽难耐，纵有岩茶甘清，众官吏仍是叫苦不迭。

    “饶是海上遇到风浪多休整，两三日前也合该到了才对。”态最宽沃的一人一个时辰前就开始不住汗，如今后背已是一块痕。

    “传信的人说，通判大人是十五日前离开的江南府，算日就是这两天，也没听说海上哪风浪急了岔，许是陆上连雨山路委实难行才略有耽搁，左不过就是明后天，再等一日吧。”另一人说完便让人续茶。

    众人都多少有些无奈，只有最年轻的一人并未坐着而是面东而立，茶也从始至终未喝一。

    “潘司事，你也来略坐坐，虽然何刺史有令要我们相迎新通判，但也并未将话说死，你坐坐就是了。”

    潘广凌回过来，接过衙役递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却并未落座，仍是沉着张黝黑却带些青涩之气的面庞，固执地站立不动。

    一个衙门同僚几年，彼此的大多了解，于是也无人再劝，众人又说起新上峰的趣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