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疑的众人赶回郡衙，终于见到了新任通判的庐山真面目。

    “山路？自江南府走海路从永明港上岸，向西走有官，只需换一次船便可抵达泉樟城东门外的车驿，大人为何要走山路？”

    “如何行路江南府一问便知，江南一地三岁小儿都知五岭三川委实难行，快抵需走海路，卓大人何惜一问？”

    “卓……通判，路上可是遇到险难了？”何孟又确认一遍卓思衡给他的告书，确定上面有尚书省、中书省、门省三省的公印和三省官的签押，又看到江南府的复大印，才终于敢开叫卓思衡的确切官职。

    “谢何大人关怀，未有险难，只是山路难行，了几次跟人就成了这样。”卓思衡才被他让着坐，此时也不好多礼再起，于是只行了个坐手礼，“不过安化郡沿途风光真教人忘疲难惫。”

    又一阵蹄踏着急促节奏现在路的尽——然而不是自东而来，却是打西边城门跑来一衙役，靠近竹庐连奔几步，大声：“卓通判已至郡衙，何大人命各位回衙拜见。”

    潘广凌仿佛没听见一般，朝何孟行礼：“官还有差事在，这几日已然因恭候卓通判延搁，恕在无礼，先行告辞。”说完也不回，快步走郡衙堂。

    潘广凌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其他人也都跟着来，朝刚的驿卒问：“通判大人可到了？”

    驿卒倒还神，未显疲态，飞快地摇拱手：“永明郡的码说近日到港的船只没有载着新通判的，那边衙门也没有消息。”

    ……

    “先去竹庐里凉一凉，再……”

    驿卒渴极了，也没来得及言谢，先一喝光，潘广凌将茶壶提在手里，又为他蓄一盏，等他喝至足够才接回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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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冲的语气。

    谁也不敢相信，这个脸上被晒得发黑发亮、脸上脖上满是防蚊虫的灰青泥膏、穿着乡野樵夫一短装还挽起袖的小会是郡里新来的二把手。

    卓思衡倒是走得浑舒，透汗后那溽已经消失，衙里又有冰盆降温，丝丝凉风让他终于觉到些许路途疲惫。此时正坐在椅上、将惊呆了写了满脸满的刺史何孟已保持同样表足足两刻钟了，他相极为儒雅，四十余岁却保养得宜，材既不臃脸盘也不虚浮，想到曾大人和此人年纪差不多，卓思衡忍不住心中慨还是皇帝边的差事压力大啊……

    “潘广凌！”好脾气的何孟也有些挂不住面，直喝名警告。

    喝完后，驿卒抹去上珠笑：“谢谢潘司事，刺史的待，属定当尽力。”

    一时间大家都慌了阵脚，左一句不会事吧，又一句怎么这样呢，只有潘广凌拍了拍驿卒的肩膀，回竹庐给他倒了杯茶送来，轻声：“辛苦了，这三天跑了两趟。”

    卓思衡余光见何孟面不虞却还是能稳住文雅的，缓缓：“潘司事，卓通判自帝京而来，不通此地通也是常。”

    一直站在何孟后的安化郡史崔逯则笑对卓思衡说：“那位说话不成统的乃是瑾州府州史潘惟山的，恩荫仕，来到我郡上了从八品的工曹司事，素来行事狂妄无度，只是他父亲是我们何大人的上峰，何大人又素来是个宽和的君，故而也不好计较，卓通判也得当心才是

    一众官员都不敢说话，只看着卓思衡是何反应，何孟倒是面惭，觉得自己招待不周还派这样人给新来的二把手添堵，说了两句周转的好话。

    卓思衡看着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肤颜也差不多的年轻人，相倒是斯文，语气却刚直，一双睛明亮且大胆地看着他，有在帝京官员上极少能看到的锋芒与锐意，奇怪的是，此人却没有本地音，一好听官话字正腔圆，同相是一般的周正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