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在此山不知山，在幼时最读云先生的猎奇趣事，虽然大多是些哗众取的孟浪之语，但能引人发起如此多奇谲思语，云先生自有他神奇之，我在未见大人时也是如此肖想，见了大人虽说没了那么多神秘，反倒更好奇大人究竟何许人也？我想云先生当时给人的官不外乎如此。”宋端话说到此，朝卓思衡笑了笑，“原来此时在此山的人倒是我自己才对。”

    卓思衡很想说，少看老庄的书吧，你三叔来之前求我和你谈谈，劝你的聪明脑瓜潜心学问，去接一真正的人事，可如今这样看来，这位宋小少爷是不太可能往这条路上走了。不过卓思衡也劝宋蕴和不要求这些事，还拿慈衡举例，宋蕴和也只是叹气，说只求卓大人略尽绵力，其余如何便看宋端个人的造化了。

    于是卓思衡酝酿了满肚满腹的劝学之，但话未，却被宋端忽然打断。

    “大人！咱们到了！”

    他语气像个小孩一样雀跃，顺着手指看去，卓思衡也有些目眩神迷。

    此时在他们前的是安化郡西陲盘领中唯一一个小镇建镇，古旧城墙由盘岭青石碓筑，半掩半映在密林层榕之际，绵延山溪徘徊于重叠之隙，崎岖环绕，有说不清的氤氲凄迷之，此时城墙之上挂满朱红彩幔，又间隔坠上刻着玄鸟的木牌，着彩衣行人正拥簇一位面的伛偻老者朝县城外涌。浩的队伍里不少人都是赤膊上，肩扛横木，不知要什么用途。

    “楚人善巫，此地日开耕之俗与他实在迥异。”卓思衡来之前自然好了田野调查，他本来就是想看看此地风俗和路，是否允许向西往江州的路修葺，于是拍了拍宋端的肩，示意他跟上一看究竟。

    瑾州地东南，虽说一年四季可耕，但许多喜喜的作仍然需要土壤温度达到一定程度和雨季到来后才能播。

    来瑾州这两年，卓思衡不敢忘废本，夏二耕次次郡巡查督促各县官吏谨守农时。如今安化郡虽然各都是麻园和麻池，但各家各如果保有一定量的自耕农田比例且每年如期耕，每年的赋税便有一定减免，故而家家兴耕农垦，一到日整个郡望都忙得不亦乐乎。

    建镇虽然风俗不同，但享受待遇当然和安化郡其他地方一样，故而耕的涨。卓思衡跟随一路舞唱的队伍到了田郊，只见此地已搭好了木质的祭台，赤膊的农人将肩上的横木一一垂，两位同样带着青铜鸟喙面形纤细的随从扶着那位赤红翎与玄鸟青铜面的老态之人一步步走上祭坛。

    那人摇摇晃晃的，几次都仿佛要摔倒了，多亏侧两个随从始终搀扶才勉登到台上，而后便是一阵卓思衡和宋端都听不懂的诵，而后以梧桐枝引燃火簇，焚烧承装在陶碗里的，再纷纷撒人群，任由大家争抢。

    卓思衡和宋端被争抢的人群推搡开来，他们都从未见过此等习俗一时手忙脚，好些围观之人也着木刻藤编的面，照面错光怪陆离，卓思衡仿佛在梦境中穿行，他又没穿官袍，此时被人推来推去，想抓个人问问是在什么都伸不去手。

    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袖。

    卓思衡站稳一看，竟然是青铜鸟喙面的一位搀扶老者的随从不知何时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