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元珠起颔首：“罪臣见过卓相。”

    卓思衡轻描淡写一句话，使得罗元珠惶惑不安抬起来。

    罗元珠并不抬，只伏地拜：“臣甘愿领死。”

    “新君继位，卓相事繁，却还要百忙之中料理我这个刑罪之人，岂不使我罪加一等。”罗元珠愧惭。

    “坐吧。”卓思衡坐后示意，“私自带话给大理寺重犯要同罪论，她们什么都没有说，想说的大概都在菜中。当然，我来是公务，也有话想同你说。”

    听到卓思衡提及两位昔日同僚，罗元珠面惭，侧过去忍泪：“是我辜负了她们。”

    卓思衡平和：“慧衡还好，她心中有自己的判断，只是不愿影响我所思所想，于是始终闭不言。顾师范的刚烈秉正你再清楚不过，她将你视作女学的叛臣与耻辱，并认为你该诉诸国法论罪当诛，不过她也还是亲自了这菜，顾师范真是中人……法是法，是，从法论事，因起思，我也要学她如此泾渭分明人才是。”

    罗元珠怃然沉默，静静看着两位同僚准备的菜，哽咽不知如何言语。

    “卓大人，就是这里。”带到后，他打开牢门，尽此亮度足够，他还是将灯留，离去前说，“有什么吩咐的，官就在尽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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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王殿状若疯患，每日在自己中或是大笑或是大哭，圣上问过太医，太医也束手无策，不过很奇怪，只要圣上去他就能安静一些，也可以说上几句话。圣上时不时就去坐一坐陪陪他。”卓思衡为罗元珠斟好酒，“丹山公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如今养在太后边有青山公主作伴，可仍是彻夜哭泣，喊着要母亲和小姨。不过她也喜圣上来看她，见到圣上还是会笑的。这可能就是手足之吧。”

    司事官渐行渐远，卓思衡步囚室，将门带上。

    “罗女史熟史资、心存万卷，我知你犹《晋书》，可你是否知晓我最哪段青史典籍？”

    今日却在此地再会，卓思衡一时百集，只了作为回应。

    “来这里之前我去见了赵王殿和丹山公主。”

    听罢，罗元珠低着在卓思衡对面坐。

    卓思衡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罗元珠的那个午后，他初为翰林院侍诏，罗元珠刚成为女史，二人的事业自伊始便有汇，两人也是共明心志，多年来虽不是频繁往来的挚，可却惺惺相惜。

    卓思衡的问题与罗元珠所求的终结没有半关系，她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答：“我听慧衡说过，卓相喜《战国策》，少年时便手不释卷，个中掌故更是信手拈来倒诵如。”

    自他到来，罗元珠不为自己申辩也不剖白心迹，只以沉默供认不讳等待罪状最终的审判，如今听到这句话，她似是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轻声：“虽是帮凶却祸同主者，我是无忠无信之辈，圣上仁厚善待赵王与丹山公主，我复无所求，愿认罪伏诛。”

    罗元珠的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落。

    “如何置罗女史也不是小事。”

    “你也是这样想的，才为你的罗贵妃助纣为，是么？”

    “我们先不谈这个。”卓思衡边说边将手中的提篮放在桌上，竟从里面取两小菜与温酒壶来，“这是慧衡和顾师范托我带来的，两个人把我家厨房都要炒得烧着了才来，估计不会好咽，但也是一番心意，你尝尝看。酒是我带的。”

    他见过的要案和大官也是不少，这其中的规律他还是知晓的。

    司事官似乎没有预料到新相的谦和能惠及自己，忙应该的，却也边走边回，心果然是死牢里的囚犯，来不小，竟也有这般重臣探视，可大概这之后就是死期了。

    “是的，秋战国多有奇士，我

    卓思衡：“辛苦了。”

    她本就清瘦，如今更是憔悴伶仃，褐囚袍松垮罩住却贴不了，像是每个获罪的大臣一般，在牢中的这段时日尽无有苛待，却还是被寝难安所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