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听说过是谢家嫡的郎君。原来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兄弟？那岂不是国舅爷。难怪圣人中旨征召了谢舍人任。”

    白巧手正在给姜鸾梳，姜鸾对着铜镜里的显影。

    灯光映照不到的院暗，男人的脚步顿了顿，沉稳的嗓音顺着夜风传过来。

    【四月初三，雨过天晴。中兰草苞。】

    “皇后娘娘倒是有个嫡亲兄弟在中书省任职，姓谢名澜，是今年新选的中书舍人。臣明天找个借，让谢舍人过来临风殿一趟。若能抓住机会，借着谢舍人在中间转圜，或许能把临风殿和椒房殿的僵局修补一二。”

    “皇后娘娘家里的兄弟，和我隔着多少层了，哪里算得上正经亲戚。谢舍人又是饱读诗书的文官，兴许把自己当了外男，讲究避嫌不见。”

    姜鸾次听说：“谢舍人？皇后娘娘的嫡亲兄弟？他是谢氏的人，怎么会为我说话转圜。”

    梳着的白也不满地，“谢氏是四大姓里挂末尾的，姿态却端得最，先帝当初说了多少次，谢氏才同意皇后娘娘嫁皇家来。倒是裴督帅那边，凶是凶了些，但为太后娘娘的本家兄弟，有事便过来面见，当面把事摊开来说，麻烦事都担住了，这才更像是亲近皇家的好外戚。”

    她关了窗，往殿走去，“睡了。明天养足神应对谢舍人。”

    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行了，谢氏是京城四大姓之一，姿态当然端得；裴氏是军里的勋贵，说话事当然凶。都是半斤八两，你们就别矮里将军了。”

    姜鸾嘟哝，“偏不要，就开着。”

    “裴督帅都说了，要看我的本事，让谢舍人替我居中转圜。今天先见谢舍人一面，看看这位皇后娘娘的兄弟，到底是个什么路数，要怎么用才好用。”

苑嬷嬷急得脚，“公主之前的病还没好全，夜里风大容易受凉，赶把鞋穿上！窗关了！”

    “谢舍人是圣人新近提的，随侍御前半个月，正好公主病了半个月。说起来也是沾亲带故的外戚，却连一句客气探病的问话都没有。如今裴督帅那边一句话令，他倒来了。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

    “见。当然要见。”姜鸾靠在贵妃榻上，日戏蝶的团扇掩住半张面孔，只一双潋滟秋眸，

    “公主借着金闹过一场，椒房殿失了颜面，那边再不会派人来了。”

    几个亲信大女站在妆奁台边，一边挑拣着朱钗服侍姜鸾穿衣，一边低声嘀咕，

    夏至活泼，在里向来是耳目灵通的。

    姜鸾夜里多梦，总是睡得不大好，掩打了个小呵欠，乌黑杏浮上一层雾蒙蒙的泪，

    先帝格平和，汉公主的母妃生前据说是个谨小慎微的女，她这到底是跟了谁。

    秋霜见白梳好了，低声问，“谢舍人已经在殿门外了。公主还要不要见？”

    姜鸾坐在罗汉床边，小轻轻地在床沿晃着，不符合年纪的沉思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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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前后，薛夺领着人在殿外院候着，自己在闭的门外喊，

    “公主正在更衣，还请稍后片刻。”

    几个大女里最稳重的秋霜过来，把她们几个赶到旁边去，“你们在公主面前少说两句吧。谢舍人就要来了。”

    她量还未成，原本就苗条纤巧，病愈后更显得弱不禁风，俨然成了边人里需要仔细呵护的柔弱女。

    夏至掰着手指盘算，“谢氏是皇家外戚，皇后娘娘是公主的嫂，怎么不算正经外戚了？但谢氏向来于，和宗室联姻都不愿，更不要说认亲了，这才会主动和公主避嫌疏远。”

    “公主起了么？中书舍人谢澜求见。”

    夜里寂静，窗又没关，正殿里说话的声音随着穿堂风传了来。裴显听在耳里，无声地弯了弯。

    想到这里，她抿着嘴一笑，

    “还是那句话，看公主自己的本事了。裴某言尽于此，公主仔细想想明日的应对。”说罢继续前行，人影在众披甲护卫的簇拥，消失在院尽。

    旁边的蛰犹犹豫豫地说，“麻烦事裴督帅是都担住了，但他真的好凶。昨晚对着苑嬷嬷说什么‘人挂在辕门上’，婢也吓住了……”

    “那是得见见。”她自言自语。

    几人闭了嘴。

    皇后娘娘的嫡亲兄弟……

    夏至正好端着茶打算去，吃惊地停脚步，“今年新中书省的谢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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