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鸾听到了最后那句，喝的动作停了。

    “看来吃了不少苦。”

    姜鸾盘膝坐在正殿明间的罗汉床上，盯着卢四郎崭新的一张小黑脸瞧个不停，越瞧越稀罕。

    兵不厌诈，他向来喜其不意，杀个回枪。

    他今天不提前知会就登门拜访相府，刻意敲山震虎。现在该的都完了，就等着看敲什么样的猛虎。

    卢四郎很明显不

    却也因为王相学生的份，结了不少的朝廷官员。

    纵疾奔而来的那人并未发现暗巷里等候的人影，径直越过裴显隐的暗巷，直奔相府的乌门外。

    失踪的贺游是王相的学生。

    她想了想，问卢四郎，“他们偷走你的那个月里，对你说了些什么？最关心的是什么事？”

    一张白皙的脸在山里日晒雨淋的，晒黑了，小白脸成了小黑脸，俊俏倒还是俊俏的，就是少了原本脸苍白、楚楚可怜的病态。

    裴显勒缓行，走青石街不久，蓦然拨转，原路返回。

    卢四郎带着三分羞愧，七分气恼，偏要昂起说话，

    她对着那张俊俏的小黑脸摇了摇，“把肤养白些吧。黑成这样，跟都不像了。”

    半夜登门相府的来人，赫然正是他临走时随意和王相提了一句，被停职在家、等待查办的南衙禁军中郎将，刘牧光。

    姜鸾看他几就把整碗茶喝完了，又递了一杯给他，好声好气地安，“咙再说话。”

    “你如实回答本的问话很好。这个月在外过得辛苦，这几天就歇在东里，把养一养。”

    “他们问罪臣……记不记得卢氏的资产。大约估多少数目。罪臣跟他们说，我仕不久，并不清楚族中产业。他们又问，裴中书抄家抄了十二万两金，你觉得数目如何？”

    他一开，姜鸾惋惜地扼腕，“怎的连声音都哑了。从前的嗓音多好听。”

    放去的探哨们由此盯上了贺游。

    贺游最近失踪，年纪，材，失踪日期，都对得上。

    避过夜晚巡街的一队武侯，他在巷外翻，缰绳给亲兵，嘴里了禁止声的枚，自己隐在街巷暗，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相府动静。

    那位‘曾经的好友’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台了名的大炮仗，在延熙帝面前言死谏，差被廷杖打死的那位章御史。

    但前两天，贺游有位曾经的好友去官府报了失踪。

    左右大敞开的乌门里匆匆走一个事模样的男，似乎对来人相当熟谙，并不声询问，直接把人引了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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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人门的事提着风灯，昏暗的灯光足以照亮来人的面貌。

    “殿要问什么，”他哑声说，“罪臣言无不尽。”

    他一抬，那张新鲜的小黑脸就在光线显得清清楚楚。姜鸾忍着笑安抚他，“别恼别恼，没说你不好看了。事态急，本等不了半个月。”

    卢四郎瘦了一大圈。

    “他们很满意，跟罪臣说，以后如果有人问起类似的问题，叫罪臣就如此回答。”

    卢四郎被折腾了一个月，日夜惊吓，吃不好睡不好，吃得苦比蹲牢狱几个月的苦还多，手里捧着茶，跪坐在案对面，人蔫地发着愣。

    “回殿的话，路上受了风寒哑的嗓，休养几天自然能好转。晒黑的肤养一养也能恢复白皙。殿现在看罪臣磕碜，过半个月再召来看一看！”

    卢四郎神不守舍地喝光了整杯，定决心般，终于开了。

    夜的街远传来了奔声。

    贺游当然不愿意外放去个小小的县令。

    夜了。二更天的梆声响传了老远。

    他孤京，家人留在乡郡老家，当然不会有家人去官府报失踪。京城人海茫茫，百万人，每天报失踪的就有上百起，本来还没那么容易发觉。

    在她专注的视线里，卢四郎继续回忆，“罪臣对他们说，肯定不止这个数。”

    因此以待补选官员的份，留在京城五年有余，至今上未有一官半职。

    姜鸾听得也很满意。

    “他们叫罪臣大致估算一，罪臣就估算了知的几京畿产业，城里的宅，城外的庄，园林，田亩，场，大概折算一，已经是两倍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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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显在暗巷里冷旁观，看了个清楚。

    被人偷走整个月，在山老林里转悠着过了年，他这次吃了不少苦，都削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