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外侧的光线告诉大脑说，时间已经是早上了，杉慢慢睁开睛，才开了一条，一瞬间立刻讶异地睁大。

    「我是……这是……」

    他不太清楚现在是几鐘，总之是天亮了，映帘的是乾净的米被单和枕，以及一个男人的脸。黑褐的发有些散，顎冒些许的鬍渣，不是明练的专业经理人的脸，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的模样。

    「对了，昨天……」

    还留着些许迟钝的脑袋开始机运转，想起昨日──那个比想像中还要来得漫的一天──所发生的事，包括和欧氏姊妹的面谈、收到匿名信、和达在小咖啡店里的谈话，以及后来──

    杉皱了一眉，轻拍自己发的面颊。被单底的肢仍然留着钝重的疼痛，腰腹被一隻手臂圈着，令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唯一能够的事就是在枕里凝视那张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他有一变了，脸颊跟顎的线条变得比较锐利，眉间几条淡淡的细纹，想来应该常常皱眉。多了些许的暗影，是消不掉的黑圈，以前达是没有黑圈的，就算大考前念书念到半夜三更还是面不改，跟被他批评「杉你少给我熬夜画图，你几小时不睡就变得跟鬼一样」的杉完全相反，杉不知达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来也许是工作辛劳，也可能是年龄毕竟会造成一影响。

    不过，除了眉间的细纹、的暗影之外，达的脸，不论是五官，或者是神，都跟五年前一模一样。跟杉记忆中的模样完全相同。

    杉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张脸。

    靠得这么近、鼻腔被他的气味佔领，昨天晚上──正确来说应该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跟泡泡一样，从记忆之海的底层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