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垂看她，并不说话。

    她后半句话斟酌了一还没，见倪素抬来看她，她便换了话，“姑娘莫怪，只是你这些，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倪素睡了一觉醒来天也没亮，她起绕过屏风，只见桌上一灯如豆，那人却并不在。

    倪素弯眉，“好在蒋你不但不赶我走，还好饭招待。”

    在农家没有每日沐浴的可能，门在外，倪素不得不忍在家中的那些习惯，这夜和衣而睡，总有光影透过屏风铺来她的。

    她手中捧灯，而灯影落在她的脸上。

    “蒋手艺很好。”

    倪素一边吃，一边。

    “我儿时立志，岂因嫁娶而易？”倪素将碗搁到桌上，对上蒋娘复杂的目光，她坦然而轻松，“我不信救人是错，若我未来郎君觉得这是错，那么错的也不是我，而是他。”

    “徐凌。”

    徐鹤雪手指住的蝉，发不一儿声音。

    “倪姑娘你这些事，只怕不好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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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

    “药称蝉蜕，可疏散风，宣肺利咽，止定惊痉。”倪素信手拈来，烛焰的影在她侧脸轻晃，“我去年七八月中，还去过山中跟药农们一起捡，才蜕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蒋娘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依我说，姑娘看着便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年纪又这样轻，怎么就……”

    “可我看，女人也未必知女人的苦，”蒋娘吃了一酱菜，筷指了指对面，“你看那孙家大郎的娘，这世上，还是她那样的人多啊。”

    倪素忽然就想与他说话，“你知不知，这只蝉的外壳也能药？”

    她为他灯，他却宁愿摸黑到这棵树上待着，看来他纵然已是鬼魅，也是一个君般的鬼魅。

    这世间之人多如孙老妪，少如蒋娘。

    这话并非冒犯，而是很早就摆在倪素前的一个事实，行医的男是大夫，为人所敬，行医的女则与药婆无异，为人所恶。

    蒋娘不是没见过药婆，那都是些年纪大的老妪，半截了土。

    “你救的是月娘和她女儿的命，我哪能轻看了你去？”蒋娘叹了气，“我生阿芸的那时候，我公公还在，他也跟月娘那婆婆似的，指桑骂槐地说我不争气，但好在我婆婆不那样，人家的媳妇儿前一天生了孩第二天就得地，我婆婆愣是将我照顾了个把月，后来她跟我说，她生我郎君生的时候差没命，只有女人才知女人的苦。”

    若不是日难过，得人没法，也没几个女人家敢去药婆的勾当，名不正言不顺的，白白让人唾弃。

    “不知。”

    外的灯笼已经灭了，倪素扶灯而，夏夜无风，但院中槐树却簌簌轻响，她一手护着烛焰，走到树荫底去。

    “人鬼之间，男女之别也要这样泾渭分明吗？”倪素仰望着他。

    蒋娘哪里见过倪素这样奇怪的姑娘，嫁娶是女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可很显然，这似乎并不是她前这个素衣乌发的姑娘心中最重要的大事。

    只是这一刻，倪素忽然觉得他好像亲切了那么一，也许是因为他的守礼知节，又或者，是因为他手中抓了一只蝉在玩儿。

    倪素仰，荫里垂落他衣衫的袍角，他轻靠在树上，大约是察觉到了光亮，睁开睛，他底少有地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