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幽都宝塔的生魂，年年在幽释之期东渡恨，可近百年之间，能渡恨者寥寥无几。

    不渡恨，便难消怨戾，只能囚于宝塔，年复一年的恨，年复一年的怨。

    但这对于幽都，并不是一件好事。

    若怨戾充盈于幽都，则所有生魂必受其。

    “那，”

    倪素几乎是试探一般，轻声问，“你所求为何？”

    这已算是，离他不为人知的心事最为接近的对话。

    寒风轻拍棂窗，屋中炭火倏尔迸溅几火星，徐鹤雪抬眸，窗外的萧疏冬景与他底的凋敝重合：“要洁净之人洁净。”

    十五年，牧神山。

    死在异乡尸骨无存，血已尽的三万英魂。

    他要一，一地为他们拂去上血污，清算生前事，净他们的后名。

    纵不能殓骨，也要殓名。

    倪素其实听不太明白，既是洁净之人，又还能如何洁净？但见他起倒，她又不知自己该不该再问去。

    “喝一些？”

    徐鹤雪将瓷杯递到她的面前。

    倪素偷看一他的神，他这样，应该是不愿再说了，她拥被起，接来瓷杯喝了几，抬起，再对上他的目光，她的声音轻了许多：“谢谢。”

    天更明亮了一些，玉纹推门来服侍倪素洗漱，又为她篦发梳，徐鹤雪悄无声息地退门外，他站在檐廊底，院中洒扫除尘的女婢与小厮来来往往，始终无人发现他。

    “玉纹！”

    一名小厮匆匆从前面跑来，手中提着一个盒，气吁吁地跑过徐鹤雪边，立在门外喊：“前面有人找倪姑娘！”

    “什么人啊？”玉纹走来。

    “说是……来诊病的。”小厮将盒递给她。

    诊病？

    徐鹤雪轻抬起帘，果然，他听见房响起脚步声，很快，那个姑娘迈着蹒跚的步挪了来，那双睛被清晨的日光一照，清凌凌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