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见他提灯起，随即影化如雾，散去了底的院之中。

    老知随意地一抬，却冷不丁地瞧见窗纱上映一晦暗的影，他登时吓了一，立即想要冲屋外。

    蒋先明叹一声：“孟相公其人如何我其实看不真切，他这人太，但张相公为国为民，即便徒罪放，也仍受天文生敬仰，其实我当初在他回京时说那番话也并非是刻意为难，只是我若不问清楚，若不让他当着众目睽睽与旧事割席，只怕官家心中还要有一番思量，他回来不易，自不能再一回‘新历诗案’。”

    适逢太师吴岱向官家献了一由民间颇负盛名的几位才收录编撰的《新历诗集》，其中收录名诗共三十一首，张敬与其学生徐鹤雪互为应答的两首诗赫然在列。

    “张相公受此放之罪，不单是因当年新政有失，还因他是……”即便只是在自己家中，面对的是自己最忠心的老仆，蒋先明也很难说张敬被放的另一重隐，实则是因官家的迁怒。

    徐鹤雪亦写了一首《竹心》回应老师的赞许，愿以竹为心，尝其韧，其直，知行一致，以报师友，以报家国。

    然，谁也未料老师与学生相互应和的这两首名诗，会在五年之后成为张敬获罪放的关键所在。

    那首诗是张敬初闻徐鹤雪士登科之时，兴之余立时写的诗作，本应无人知，但其另一位学生贺童收拾整理其诗作刊印时将此篇也夹在其中，故而被传至坊间。

    这便是著名的“新历诗案”。

    “冰魂雪魄”，是张敬给徐鹤雪的注解。

    张敬，是徐鹤雪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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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字，镣，作为一个罪臣，颠沛多年，失妻失。

来苦的还是百姓。”

    屋檐之上的徐鹤雪几乎是在听清蒋先明这番话的瞬间便反应过来此人意何为，他立即回，压低声音对边的倪素：“你在这里等我，若害怕，便蹲来，不要往底看。”

    “新历诗案”后，张敬再非大齐宰辅。

    “冰魂雪魄”如何能用以形容一个负叛国之罪，受凌迟之刑而死的罪臣？官家盛怒，敕令销毁《新历诗集》，并严令若再有编撰刊印此二首诗者，杖三十。

    蒋先明一手抚摸自己剃了须的颌，“若真如此，我清查杜琮旧账，也算能借上东风。”

    可这些话每每从他人中听来，他心中总要为此而备受煎熬。

    哪知房门才被他拉开，便听一声泠然鞘，随即剑柄击打在老知的膝盖，老知踉跄后退摔倒在地，才拉开一半的房门被从外面“砰”的一声合上。

    重回世的这段日里，他并非没有听过有关于孟云献与老师张敬的事，他知他死后，老师从大齐文臣的至至显之境，沦落于放路上。

    “谁？”

    “前月我去中查阅《百官历年政绩考》却不成，后来才知，是被要到政事堂里去了，似乎是张相公要的，我看张相公是有心整顿吏治。”

    徐鹤雪士及第之年，张敬拆解其名其字写了一首《夜》。

    其诗曾被传扬一时。

    这些，他都知。

    诗中字句无不包一位老师对于心中喜的学生的殷切盼望与毫不吝啬的赞赏，事实上张敬此人从未如此外放地夸赞过自己的学生。

    “照您的意思，孟相公这回……是怕了？”老知并非只是在家宅中整理琐碎事宜，他当年也是跟着蒋先明任雍州知州，过见识的，自然也能在这些事上说得几句话，“十四五年了，难孟相公在文县待得已不敢再有当年那分锐气？可当年的事儿说起来，孟相公好歹只是贬官文县，最凄惨的，还是张相公，十几年的放生涯啊……听说上还刺了放的字，他妻儿死在路上，如今回来的，就只有他自个儿了。”

    徐鹤雪握着青瓦的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