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罪己诏一，官家已三日没上朝了。”

    “认罪书上一字一句皆不作假！我钱唯寅认此罪，不认伪证之罪！此生此无以相赎，唯有一死！”

    “你再是个年轻人，也不能这么熬，崇之也不想看见你如此不珍重自己。”孟云献说。

    “你看崇之多厉害，他想让官家诏罪己，官家纵是不愿，也不得不如此。”孟云献找了张折背椅才坐，却见旁边的椅上蜷缩着一个人，他吓了一，定睛一看，才见是翰林学士贺童。

    但至少，事到如今，他不敢再错，也终不惧死。

    这个名字，曾被他写在自己的文章中，被他一笔一划地归于粪土，贺童迷惘地望着孟云献，“孟相公，我曾恨他，若非他叛国，我的老师不会被放，我的师母师兄亦不会死在放路上……

    这曾是令他一读，便会觉得浑血的先贤之言，他想过自己将来要一个好官，可是后来他在代州为官，及钱财，事关命之时，他便将这些都忘了。

    郑叹了气。

    只要钱唯寅承认代州粮草案实乃虚乌有，他便能以此推翻张敬此前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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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他钱唯寅识相些。”

    钱唯寅嘶喊着，憋红眶。

    十几名犯官被决，正元帝无法再回避这桩代州粮草案，四月初，正元帝诏罪己，令代州改建，安置饥馁民，以告天臣民。

条路可走，那便是要此时被关押在牢的钱唯寅改证词。

    “钱唯寅！本官是奉官家敕令来审你，你至今竟还不肯代你为何要作伪证？”暗牢狱之中，郑一拍桌案，怒视着那被绑在木架之上，浑几乎没一块好的中年犯官。

    “我要认的罪，非是伪证之罪，而是倒卖官粮，贪墨官银之罪……”钱唯寅的脸被发遮了半边，他艰难地呼着，看见那案后的郑脸越发铁青，他倏尔笑起来，笑得血沫呛在嗓儿里，他咳嗽一阵，吐来，“张相公以殉，其心其德，光明之至！我为犯官，因一时私错了十几年，枉读圣贤书，枉父母官！但如今我不想再错，更不想张相公死后因我而清名沾污！”

    “您可知，老师让我整理的诗稿，是谁的？”

    孟云献一顿，“不是他自己的吗？”

    听孟云献提起老师，贺童不免眶发涩，他咙动一，抬起看着孟云献，“孟相公……”

    若，当年他没有被一念之差裹挟，若，他当年能多想一想自己寒窗苦读之时反复读过的《横渠四句》。

    “是徐鹤雪的。”

    裴知远扶着孟云献走到政事堂的后堂中，张敬离世后，孟云献生了场病，今日才勉到中来议事。

    孟云献看他胡须杂，“你这胡怎么不剃一剃？”

    正元二十年三月底，翰林院侍读学士与审刑院对丰州犯官钱唯寅的刑讯达十日，但令郑等人始料未及的是，刑罚再重，钱唯寅竟也咬牙关死不松。

    一步错，步步错。

    他故意提官家，便是想借官家向此人施压。

    “这几日除了忙老师的丧事，我还在整理老师给我的诗稿，便忘了这些事。”贺童的嗓音有熬过大夜的哑。

    “贺学士，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裴知远伸手拍了拍贺童的肩膀，“孟公在这儿呢，你快醒醒。”

    钱唯寅至死不肯改证词，郑与审刑院的这场刑讯终究草草收场，正元帝基于钱唯寅的认罪书与其上的证据，问罪牵涉代州粮草案的十几名官员。

    贺童听见“孟公”两字，他睁开睛，一回果然看见孟云献正坐在旁边，他立即起朝孟云献作揖，但他如今这般模样却算不得面，因为窝在椅里睡觉，官服都有些皱皱。

    贺童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