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香楼里一片狼藉，盘、碗、几、盆等碎片四溅。搬把四官帽椅的莫小宝，裹着貂裘坐在房外。绣合的锦帘挑着，莫小宝对着房里打砸的家人乐：“给公打，这个小贱人，不愿意侍候我，还挑唆我和楚大公不好。”

    再对着院里瑟瑟发抖的老鸨瞪睛：“今天甭拿楚公说事儿，我爹问过了，你家这个小贱人，人家相不中。”

    满院就莫小宝公一个人哈哈笑：“人家再没来过吧？当我好骗！”打了一个稀拉哗啦，小宝公得意而去。外面有雪，他着风帽更大耳，如果不是年纪大，白胖似谁家百天的宝宝。

    老鸨骂一声晦气，过来看地上破烂，疼得只数银：“梅几，五十两银一个，这裂只怕不能修补；哎哟，”一声尖叫扑过来：“我的对瓶，这是哪个混打烂的。”

    床底慢慢钻芳香，发上衣上都是灰，虽然没有打到，却：“我躲来时，碰到了，象是一个大包。”

    “贱人呀贱人，你好好的说等什么楚公，说一回哄过去，又说第二回。”老鸨更是心疼，这次没打芳香，打坏了人不能挣钱，这一地损失谁来补。

    芳香扶着腰坐再额，不时气声：“妈妈能不知，莫公混推混拧，让人耐不得。我一看到他，就怕得不行。第一次说楚公，他就回去；第二次我本不想说，怎奈顺嘴就来了。”

    “事到如今这可怎么办？”老鸨摘衣上帕抹泪：“他要三天两天来闹一回，咱们还怎么生意。”

    老鸨落泪，芳香想想平日苦楚，也伤心地哭泣。大茶壶来劝她们：“妈妈不用问，想主意最重要。”

    “翠红院的刘惜惜，有梁公护着；丽院的王宝宝，她有方公；只有我这不懂事的丫，一个人都揽不住。我护不了你，莫公再来，让他活吃了你吧。我再买一个丫重新起炉灶去。”老鸨只是大哭。

    芳香也泣不成声：“这城里除了左守备家，就是莫知府家。让我去揽哪位公，”老鸨只哭钱，芳香却哭自己，哭到最后无主意，不得不听老鸨的：“想法和楚公说个话儿，他不来我们这里，也没听到往别去，应该不是你得罪他。”

    “要找楚公，我有个主意。官场上求差使，够不上正房夫人，够得着房中姬通房丫再能说上话的丫妈也行。珠娘来说过，她和楚公的房里人是旧邻居，楚家不好，珠娘是好找的。”

    芳香说过，老鸨也说行。“有劳妈妈明天给我备个小轿，我看梁公喜珠娘，已经和她拜了妹，问过她家住在哪里。等我去寻她就是。”

    天上飘起小雪，临窗学绣坐着林小初。看房外白雪渐多，小初上温，房中也温，她只是想小意。

    荷走来：“梁公来拜公，一定说话不往外看。这是个空当儿，你要去看留留夏，这就可以过去。”留留夏关在二门外空屋里，公要是在外面书房坐地，去就要经过书房窗外。家里这么大的地方，偏偏这两有些相连。

    早就想去看的林小初，站起来披上榻上新发的雪衣，同荷走去。雪中小径还未遮盖，两人行在小径上，荷又计较一：“妈妈们也说，你衣服的料比我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