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什已经完成演兵离去，只留一堆脚印，但县右尉杜弦依然喃喃念叨着这句诗，慨：“这无衣之歌，用楚音喊来，确实有一番与关中陇上不同的风味啊。”

    “哈哈哈，既然左尉也没有疑虑，那今日大比，癸什便是第一……”

    “此乃陈百将所授，癸什能有今日表现，亦非小人之功，而是陈百将指导有方！”

    “右尉定夺便是。”郧满嘴上笑嘻嘻，心里却骂开了。

    于是陈百将就小心翼翼地认了此事：“敢告于县尉，黑夫遇到有不解的地方，常向我请教，这《无衣》之歌……正是吏教予他的！”说完，陈百将还看了黑夫一，朝他微微，此不错，还知与上吏分功。

    然而，偏偏有人不会察言观，冒失地站来，打断了右尉的话。

    右尉杜弦的脸顿时僵了，睛一扫，说话的人正是宾百将！

    “是这样？”右尉杜弦看向了陈百将。

    虽然早在商鞅变法时期，就“燔诗书而明法令”，但这次焚书影响并不大，到了秦惠文王之后，秦国贵族家中藏诗书者大有人在，只是官府不提倡而已。

    他停了话，目光转向左尉郧满，笑：“左尉觉得呢？”

    “素来行伍排序，都是老者在前，少者在后，公士黑夫，你竟敢随意调换，真是好大的胆啊！”

    如此一来，右尉杜弦对癸什印象更佳，他们不仅队列整齐，达到了县卒的标准……不，已经远远超过县卒，恐怕得驻守江陵城的南郡郡卒才能与之相比了。

    “公士黑夫，拜见县尉。”黑夫趋行而来，站在土台，朝县右尉、左尉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右尉且慢！”

    黑夫照旧搬自己的便宜老爹，说自己的本事都是他传授的，但在右尉问到，他一个南郡的乡野民是如何知《无衣》时，黑夫将锅推给了陈百将。

    他没注意到右尉恼怒的神，没注意到左尉向他使的，更没注意到黑夫和陈百将的相视一笑，便莽撞地站来，指着癸什，兴奋地说：

    左尉郧满面不善，右尉杜弦则了笑，赞叹：“好壮士，且上台来说话！”

    “岂曰无衣，与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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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想，今日竟让黑夫这乡野竖得名！”

    “善，大善！”

    右尉杜弦再无疑虑，拍着大：“这旬日演兵，二三都看在里，谁优谁劣自不必我说……”

    等到黑夫站到他们面前后，杜弦又笑呵呵地问，他今年几岁，是哪里人，是如何将癸什训练得如此优秀的……

    陈百将先是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黑夫这是在为他揽功劳啊！

    而且秦国虽然禁绝诗书，但惟独《秦风》例外，因为这本就是秋时的秦地歌谣，尤其是那一首《无衣》，更是在雍州大地上传唱数百年，因其曲调雄壮，俨然成了秦国的军歌——至于什么“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只是后世人画蛇添足，把本已矫健而朗的秦风，加了三分狗血，其实本不存在的。

    理说，若是更卒的训练能让县尉满意，作为训练的主官，陈百将便能“赐三旬”，也就是奖励三十天劳绩。这是秦国每个官吏的功劳薄，劳绩积累到一定程度，就有机会升职。虽然今天前面几个什的表现不尽人意，可癸什走完一趟来，就把场面完全扳回来了，看右尉对今日大比赞赏有加，自己就认了这份功劳，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一来，右尉杜弦对癸什的什黑夫越发充满好奇，当即就让陈百将把此人唤来。

    但左尉是个谨慎的人，他虽然因为侄儿湖亭一案恨黑夫，却也知，既然本县的军事主官右尉已经拍板，他若为了此事，在大广众之与右尉撞，实在不值得……

    宾百将可不愿意兑现承诺，成为全县人的笑柄，他方才一直死死盯着，希望癸什犯错，可惜黑夫没有给他机会，直到此刻，宾百将才终于挑了一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