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又看见了明雪霁的脚。

    很小，大概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很白，搭在浅灰的裙裾上，像灰暗里绽开一朵柔白的。

    很，放在膝上翘起的弧度，像在手里透了，那块伤就是漏的。

    空气有一时凝滞，啪，瓷盒掉在地上，女人慌张着站起，抓住裙摆拼命拉扯遮掩，里涌了泪。

    又哭，除了哭，她还会什么。元贞转开脸，那团白始终不曾消失，晃啊晃的，只在前来回。

    那天在山里，是的，踩在他脚面上，踩得他的丝履也了，微凉，轻得像落叶般的份量。上次不是的，摇晃着，从床边垂来，没有次序的，上上摇晃。

    元贞退开一步：“躲什么，又不是……”

    后半句话他没说，明雪霁却猜到了，又不是没有看过。角噙着泪，有一瞬间很想放弃挣扎。

    他说的对，她也不是，

    呼，门帘挑起半截，明孟元隔着帘问：“，你在跟谁说话？”

    明雪霁浑冰冷，答不，动不得，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绛袍角倏然一动，跟着明孟元探来：“有人在？”

    有人，元贞。她完了，全都完了。像是劈开盖骨，兜浇一大盆冰，明雪霁僵直地站着，直到明孟元迈步走近：“你怎么不吭声？”

    他神一切如常，明雪霁猛地反应过来，用尽全力气转一看。

    元贞不在。

    前除了明孟元，就只有她一个人。

    他去了哪里？

    “我怎么恍惚听着你在跟谁说话似的？”明孟元四看着，脸上有些狐疑，“就你一个人吗？”

    “对，就我，”明雪霁终于找回了声音，嘶哑着，结着，“就我一个人。”

    元贞不见了，这么小的房间，他能去哪里？难方才是她发梦，一个荒唐的梦？明雪霁恍惚到了极，看见摔在地上的药盒，扯半边有些发皱的床单，藏在床脚后的袜，不，她不是发梦，刚刚的一切都真实发生过，元贞来了，又消失了。

    “那大概是我听错了。”明孟元没再究，在椅上坐来，“我正好过来看你，走到半路上碰见你家那个丫，说你找我，什么事？”

    最初的僵过去后，此刻是翻江倒海的怕。心砰砰着，明雪霁努力平稳住声音：“你先去，我在上药。”

    明孟元低，看见她缩在后的脚，连忙起往外走：“我去外等你。”

    他走去外间坐，张氏跟了来，一声低一声跟他说话：“亲家大侄，喜事，天大的喜事！我跟你说了这么好几天，你总算想通了，她要和离！”

    喜事。明雪霁抖着手捡起袜。她要和离，他们说，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