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坐在桌前，先喝了白萝卜汤，浑乎气都上来了，又地就着五香兔，吃了不少白米饭。

    她不喜《女儿经》，可是最初的时候，她也未必喜背书写字。

    而族学的九先生，给她布置了抄十遍《女儿经》，她在学里写了有两遍，还差着八遍。

    八个字翻来覆去，念了二十遍，心理暗示大法开始起作用。

    她也是费了九二虎之力，把书读好，把字写好，才终于让匡先生另相看，事事袒护起来。

少四十张字，杜太爷规定的，她每天自己练字就要有三十张。

    前年，黑暗料理界的罗扛把，也不知怎么的，反正家里腌的腊，后来就蛆儿了。

    珍卿摊靠在椅上，问他是什么钟了，大田叔说：“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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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

    之所以没被关神经病，也跟她从学业中获得的乐趣有关。

    看见珍卿收笔，伸了个懒腰，在外面守了一会儿的大田叔，走来笑眯眯：“大小，该吃饭了。”

    罗大妈是大田叔的老婆，两为人行事，真是两个极端。

    这其实是特别妙的境界。

    而她最近也在自学五经里的《秋》。

    她当时啊，真是吐了个昏天黑地。

    一吃完饭，她困劲就上来了，大田叔收拾餐盘，珍卿就自己摸上床睡。

    她的老师匡先生对她很好，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她好。

    她把《女儿经》摊开，朗声读了五遍，而后拿起一支狼毫笔，蘸了墨，心平气和地写起来。

    从此以后，宁愿饿死，也绝不吃腊，吃只吃新鲜的，还有外面熟铺里，好的鸭的腌、酱。

    珍卿从五岁学写字，写了七八年，很能沉心专注的。

    珍卿摸了摸饿瘪的肚，兴致缺缺地说：“就在这儿吃吧，除了五香兔，别的菜，都不要。”

    珍卿睛一亮：“那行，把汤也端来吧，你也留些喝，别给你老婆喝。”

    大田叔憨厚地笑了，“唉”了一声，就让珍卿自己洗洗手，饭菜上端来。

    而那位罗大妈，真是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甩手货，真是好汉癞妻，一言难尽。

    珍卿当时，吃完蛆的，总觉得味古怪，肚里不大舒服，后来大田叔把腌的罐拿来，她亲看见拿来的腊蛆。

    大田叔嘱咐她说，别睡时间了，免得晚上睡不着。

    将笔墨纸砚都摆好了，珍卿站在窗后的桌前，闭呼了几次，心里默默地念：

    现在都没有冰箱，稍微有条件的人家，习惯把整成腊，一连吃上一年甚至几年的。

    大田叔应了一声，又说：“大小，还给你煨了白萝卜汤呢。是今天新买的。”

    所以啊，《神童诗》里说：万般皆品，唯有读书。那真是有理的。

    人在屋檐，不得不低。这些年了许多心不甘不愿的事，也习惯了。

    她神一沉去，就好像整个世界，就剩她自己，什么心思也不想，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她这些年被关在家里，常日决不许院去玩，一年也走不了几趟亲戚。

    “我背书，我写字；我背书，我写字……”

    大田叔是家里家外一把抓，是珍卿祖父的好帮手，对珍卿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