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找过了杜教授，他不能完全确定，她又到楚州路见杜太爷，杜太爷见的是多些，他看两就想起来：

    当日，埃尔弗不屑在谢公馆当护院，离案心地带也很远，对于放走救护车有重大责任，但在南山剿贼起赃的战斗中，他据说表现非常神勇，击毙了五名凶悍的逃兵，他也光荣负伤还在医院诊治。

    看着技士画好的肖像，刘掌柜和伙计略迟疑，你一嘴我一嘴地说：“脸形似不大对……睛要大一些……八字胡也不对，他胡是望上翘的……”

    珍卿心里空落落的，觉得像被人打了闷，到现在还缓不过神。她莫名有一觉，那个偷镇纸的小偷，也是正是与镇纸有渊源的人。

    这嫌疑人四十开外的年纪，生得瘦直，脸白面，穿着一整洁的黑条纹西装，发是短短的中分，胡是颤颤上翘的八字胡。此人形貌举动像东洋人，但他中国话讲得不错，看起来又像中国人。

    “我不记得见过此人。仿佛……有些熟。”

    那绘像技士面现不耐，呵斥掌柜他们：“刚才恁么不说？你们一里胡讲一气，耽搁警察办案，放走盗窃犯，你们负得起责吗？！”

    蒋探立刻安排去，叫把嫌疑人的肖像画，张贴到宾馆、车站、码等人密集。

    陆三哥想起一事：“我之前摆照相机，拍过你的镇纸，照片可以给警察看一看，方便他们搜捡。”

    盛夏时节，园里草繁盛，到红绿，看得人缭，而且天气真是闷，让人集中不了神。知了一早就开始疯叫，草虫也在草窠里唧唧叫。凉亭周围整日着蚊香，这香味儿像黏

    珍卿跟掌柜伙计，再三确定每细节的偏差。等她唰唰画完了，一伙计惊喜地嚷：“警官，杜小画得十足像，就是这个男人，斜着看人的神模都一样。”

人破获“鬼手青”盗窃杀人案，还追回私人银行的失窃黄金，立了汗功劳，租界当局破格擢升他为总探——这是个新鲜的衔。但蒋探的职权扩大，租界各区的案件他都可以过问。

    这对羊脂白玉镇纸，原是曾外祖的所有，后来给了她妈云慧。

    她觉得盗镇纸的人，也该被以极刑。

    珍卿从杜宅回谢公馆的路上，听见报童在喊“号外号外”，说江洋大盗鬼手青兄弟与同伙，恶贯满盈，罪无可逭，将有六个案犯会被地极刊。

    大家其实都觉得奇怪，这个嫌疑人既然脚伶俐，珍宝斋许多东西可偷，为什么偏偏是羊脂白玉镇纸呢？好像只有镇纸能引起他的兴趣。

    珍卿重新画嫌疑人肖像，蒋探和三哥，都在楼上楼勘察现场。他们看完基本可确定，偷窃镇纸的人，避开一直有伙计守着的前堂，到后院攀爬到二楼，从珍宝斋的作室，偷走珍卿那对镇纸。

    不过蒋探的功劳，还是被埃尔弗上尉分去不少。

    他们赶回到谢公馆，把有玉镇纸的照片翻来。

    事已经六成清晰了，从年纪上说，不可能是她血缘上的外公，大约是跟她妈一辈的。

    不过这狗/日的姓云的，一场就是七个馍馍上坟，尽会搞些神三鬼四的事。珍卿又想骂又想打，可就是找不到这个人，中国这么大，又不晓得他的份，天知他如今在哪鬼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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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到海宁大学找杜教授，杜教授听说女儿来了，一节课就让人暂代。他听说原委对女儿很歉意，绞尽脑地回想半天，不大确定地说：

    “依稀像你妈妈的父亲。我听你妈妈讲过，她继母生两个弟弟，自幼跟她都不亲近。此人若是云家人，看年纪或许是她大弟弟。不过，我不曾仔细看过你外翁，只在云家宅院外，模糊见过他两回，瞧得不真。”

    掌柜和伙计们低着脑袋不吭声了。珍卿跟三哥和蒋探讲，她来再一幅嫌犯画像。甭那技士愿不愿意，蒋探说话就准了。

    杜教授对着窗借亮，对着肖像看了半天，皱眉唏嘘：

    珍卿想起杜教授和杜太爷，她赶重画一张嫌疑人肖像——这就显慕先生的明了，他总叫学生画完一幅画后，尽量凭记忆再默写一遍，如此才知哪里需格外注意，不过这也锻炼了学生的记忆力。珍卿很快画嫌疑人肖像。

    陆三哥看一说：“失焦了，不过也有参考价值。”他叫阿永把照片送给蒋探。三哥又说要洗几张照片，托各界的朋友留意一。

    珍卿从有记忆起，从未见过云家人。听说云家早几十年，就搬睢县禹州，很多年都不知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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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像你妈他亲爹，不是这装扮啊，他那时候穿袍褂，还着瓜帽儿的……这个神模倒像他，睛抬得，瞧不起人，哼，我从不认他这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