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又重新躺回去，把脸贴在三哥胳膊底，嗅着他的息和沐浴香波的味。这味莫名地叫她安心。

    她也知一心理学，父缺失带来的格缺陷，在上辈非常明显，这辈看似没什么。但她知其实有什么。三哥弥补了这一份残缺，真的好。

    本打算睡个回笼觉，陆三哥说醒就醒了。他起来让珍卿补充分。看珍卿喝了半杯温，他拨一调的短发，她萌萌的白脸，从鼻间发的笑意，温柔传到她的耳中：“睡得好吗？心怎么样？”

    珍卿还是要抱着他：“睡得很好，心——比昨天好。”她搂着他的脖跟他起腻，抱怨着说：“为什么世上的父母，不能好称职的父母，有那么多七六，该负责任的时候不负责呢？如果我爸——杜教授跟母亲分开，我简直难以想象，要怎么面对母亲，还有二、四，还有元礼、仲礼、……”

    说到这里，珍卿心里发沉一。

    三哥挲她的发，怜地说：“其实，你爸爸没那么糟。不瞒你说，晓得他跟我妈妈结亲，我回国后调查过他。他跟着一些风文人，以前过风月场所，可他结婚后就自新了。了不得跟那些女，在一起打牌吃饭聊天，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今天现在乐暇会馆，其实是有要的事。”

    三哥将原委慢慢来。社会党的地人员，有一件要的东西，或者一桩要的消息，需要即刻传去，但传信的地党已暴。聂梅先那一帮特务，早布好天罗地网要捉接人。

    难说社会党人怎么想的，竟然把杜教授发展成他们的外围人员，临时叫他帮忙解决这个困局。

    杜教授人虽然来了，但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就叫珍卿搅了一个人仰翻。那个负重要使命的地党，在特务底溜之大吉。

    说起来，上回货船藏鸦片的人，这回就算还给他们了。

    陆三哥说完之后，见珍卿没有一反应，她漠漠地瞪着黑漆漆的，似乎无动于衷。三哥微笑摸她脸：“你好像完全不意外。”

    珍卿把脸搁到他手掌上，从心里到倦意：“我在乐暇总会周围，看见奇怪的人晃，还有个奇怪的算命先生，一会扯着小姑娘调戏，一会又给叫钱。没有一会，那些叫就到乐暇总会捣。开始我没想到这些，就是想把杜教授暴打一顿，租界警察一哄而至，我也想明白一。”

    珍卿平平无奇地讲，她看到过杜教授看禁书，自然不会太意外。但还是忍不住吐槽：

    “给杜教授派遣重要使命，社会党人的，真是心盲也盲了。”

    陆三哥牵嘴微笑：“所以你在巡捕房里大闹，都是戏给人家看的？”珍卿沉默一会儿，嘟着嘴还是不兴：“在巡捕房的是，在乐暇会馆就不是，那是真的。“

    三哥兜兜她说：“叫杜教授给你歉？他都悔恨死了，听妈妈说，他回谢公馆一直哭，觉也不好好睡。”

    珍卿兴致寥寥地说：“歉有什么用呢？我昨天那样对他，不全因他与ji女如何，就是想起从前他对我，觉得很沮丧，他就是不负责任不着调。——三哥，就这样吧。我什么也不愿想了。”陆三哥自不会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