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孟先生从东洋回到老家江平，耕尽积蓄在城外买了两顷荒滩，他本想在荒滩上些林木用以养家济民，没想到为贪官恶吏所欺侮，差一保不住这两顷荒滩。后来，在市赚了不少的三哥，手接孟先生的两顷荒滩。孟先生怕了大城市的贪官污吏，拿陆三哥给的买地钱，跑到古镇置了房屋、竹林、塘、船只，在家就以田林山泉、读书治学为乐，门便以研究时局、察民生为责。

    在晚饭的餐桌上，三哥跟孟先生谈论过往与如今之事，珍卿虽然一直无言，其实自己听得津津有味。但孟先生生恐冷落了她，特别跟她寒暄致意，打听她是否还在上学，问她对什么学科兴趣，得知她对文学、翻译、绘画兴趣，专意跟她聊起有关的话题。

    孟先生说他对的艺术门类，没有什么的了解研究，不过他读过s国普列汉诺夫的《艺术论》，自有一观察和分析艺术现象的方法。特意跟珍卿聊了一会艺术理论，讨论艺术起源是源于劳动还是本能，讨论艺术特征是功利还是非功利……

    孟先生本过教书先生，又擅面对公众演讲，珍卿也有基本的艺术理论修养，言来语去之间，孟先生竟是谈兴越来越，最后又顺着珍卿的好，讲到当的文学翻译上来。

    孟先生认为，文学翻译不应该故作，但是既然作为文学译制品，也应该给读者提供基本的。他特意引述吴寿鹃先生的话，说中国士人在文学上的审诉求，“第一以意化心，第二音化耳，第三以形化目”。

    别的民族文化是什么标准不说，但在中国传不息的古典作品，大概要符合这三个基本审标准。时却有不少学者大发论调，说在文化上该师法欧发达国家，摒弃早已过时的苛刻规则，给文学创作更多的自由空间……

    珍卿表现的艺术理论素养，一直带动着孟先生的讲述。虽然才是一次见面，孟先生却对珍卿讲了很多。珍卿一没觉得他罗唣，反而有豁然开朗的觉。

    关于文学作品的翻译方法，珍卿听杜教授学术圈的人，讨论争辩过各各样的理论倾向。比如孙离叔叔推崇易学易用的白话，他就倾向于批判中国的古文古诗。孙叔叔批判中国的律诗陈腐，说它重视韵脚典故甚于容，过分苛求于音和形，反而危害了最重要的意，它作为文学形式早该行革命。吴寿鹃在海宁时常与他争论，两人经常会争得面红耳赤的。

    是的，刚才孟震远先生提到的吴寿鹃，也是往日常在谢公馆谈话的一员，后来因为他写很多文章菲薄时政，被当局发令通缉。听闻吴先生逃到南方在教书，珍卿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教诲。

    正因为这些学界的大人大学者，对文学和翻译都秉持尖锐对立的观，珍卿觉得自己作为小虾米，难以断言自己倾向于哪个阵营。但今天通过与孟先生的谈话，珍卿跟他产生不少共鸣，她恍悟自己是有倾向的。毕竟，她在家乡受了系统的古典文化教育，她倾向于达到意、音、形的统一。孙离叔叔在他的“诗界革命”中的那些白话诗，珍卿暗觉就是街边打油诗的准，不但谈不上有多少音、形，连他自己调的意也谈不上。

    到孟先生家的这天晚上，珍卿他们边吃饭边谈话，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三哥与孟先生不及多叙别后之，孟先生就请客人早早洗漱休息，反正来日方，有的是时间说话。

    原本，男女主人盛邀他们住在正房，而他们自己住到后面客房。三哥和珍卿再三推辞说不用，孟先生倒没过分勉，女主人惭惶不安地说失礼，解释说古镇气候多虫蚁，客房又并非每天打扫，难免会有一些气味，所以她生恐怠慢了客人，才力请客人住到正房。三哥和珍卿再三表示无妨。女主人虽然还有不安，却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亲自带引珍卿和三哥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