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近至远人世

    彭娟觉得跟珍卿共患难过, 也算是知好友了。便总拿结婚事宜找珍卿参详，又说在报上看过四的履历，便叫珍卿从中沟通, 叫四给她设计结婚礼服和常服。

    珍卿其实觉得有为难。说起来，她最近正跟四闹意气呢。

    四时尚事业的声势造起来, 她铆足劲预备大一场, 计划把倩影服装公司规模, 想着至少先招聘二三十个职员, 先循序渐把生意遍全国, 再由中国向南洋等地区辐。

    大家见四如此努力上，阖家老少都在人力力上支持她，珍卿还给倩影公司作广告词：明媚的笑容挂在你脸上, 多姿的倩影留在他心中。四说想拥有自己的制衣厂，她自己的积蓄远远不够。但谢董事当年发过话的，四把嫁妆赔给钱明珠, 她以后不会另给四嫁妆, 现在自然不好失言。但她可以考虑替四担保贷款。

    珍卿却觉得大家乐观过, 便刻意当众给四泼冷：“现时局变幻莫测，料不准海宁哪天燃战火, 我看四的摊不宜铺得太大。”

    谢公馆两代人都是有识之士, 虽对国势与当局屡屡灰心失望，但心里总还抱着一些幻想。想海宁是远东最重要的城市, 距离应天政府首府如此之近, 当局就是再混账再无能, 也不至于让外敌侵犯到经济、金、政治中心吧？

    当时局并不好, 但连谢董事、二姊夫妇这等聪明人, 也没觉得有必要收缩生意、仓皇逃命。三哥听珍卿这悲观论调多, 虽然有时也心生疑忌，却也意识觉得不至于草木皆兵。

    有的论断太过耸人听闻，珍卿又提不让人信服的证据，为防隔墙有耳也不敢说得太多，所以每言局势也只能到为止。危局险境不到众人的前，就算聚齐一家人专门来讨论，其他人不可能说服珍卿乐观，珍卿也没法让其他人跟她一样悲观，争得面红耳赤又有何益？只能是边走边看。

    珍卿给四的事业泼了冷，谢董事他们不全信服珍卿，却也不赞同摊铺排过大，买制衣厂的计划就暂搁浅，四倩影服装公司的规模也不如预想得大。四为此已经对珍卿有不满了。

    四月份的前半个月，四哥除忙生意和基金会的事，还在关照岳璋先生在蜀州建厂事，同时还为四的倩影服装到奔波，给四找合作伙伴、招揽生意、疏通关系、建立等。

    珍卿真怕四把三哥累坏了，谨慎地藏住自己的不满意，发表不同意见也斟酌再三，尽量不要显负面的意绪。可是四看来还是察觉到了。有个周末，一家人聚在一说话，四说想认识制衣厂的人，想叫三哥帮忙引荐笼络一。

    三哥最近为几事务奔波，常常忙到夜才回来，珍卿有天惊见他鬓间有数白发，心疼得不得了，像三哥为她的健康后怕一样替三哥的健康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