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动的校外记者，钱助教意味地嘱咐董时：“记住，别人要演讲稿明日再给他。校跟主任费了九二虎之力，才请动易先生来学校教一门课，外面人想捡现成的怎么行？小董，庞林，咱们海宁国立大学的校报，必须是易先生校演讲的首发，其他报纸要转载由他们明天转载，哼！”

    董时被外国语系的男朋友接走。校报记者庞林诧异地问钱助教，不说她跟易先生一块办《新女报》，这样的关系还怕要不到稿吗？若跟易先生要演讲稿，由易先生再一番指定比现场稿还好。钱助教恨铁不成钢地锤他一拳，说易先生无一日不在忙碌，些许小事烦劳人家什么！

    珍卿在家吃完午饭才致电海大，跟彭校和张主任等人歉，说没料到结束了人却比之前多，当时仓促离开实失礼抱歉，请先生们勿要怪罪，又请张先生向她的助教致歉，今天未及正式认识就仓促离开。这些校领导比珍卿还客气自责，说是他们没有好协调组织工作，让易先生和陆先生受到大惊吓。并特意说明将拟一条细则严考勤，若学生再像这次一样公然逃课聚集，不但要记过还要扣学分，双齐定不会再现这况。

    珍卿听年她许多的海大领导，低声气地致歉并说明解决办法，原本还想说三哥被砸到的事，也讪讪地不好意思讲了。三哥一直在旁边听她讲电话，见她且言且笑地挂掉电话，揪着她圆的脸庞戏谑：“不说要给我讨还公吗？我看你跟对面比赛着讲客气，人家一语笑面，你比人家更语笑面？易先生在讲坛上雄辩滔滔，气势无，此时怎么一发挥不来了？你这样一客气完毕，可再没人给我讨公了。”

    珍卿闻言懊恼地了个鬼脸，趴在三哥怀里哼哼唧唧的，说她这人受得了横眉冷对，挡得住虚假意，就怕别人对她真心实地好，一旦真心实意她也就和了。

    珍卿又趴在三哥上，伸着四脚弹摆一阵，发没给三哥“讨到公”的窘迫”。她在外面还常常端住大人样，在三哥面前时而成熟时而幼稚，陆浩云作为控人的丈夫，其实觉得很受用，没给他“讨回公”自然不会怪啦。

    这天傍晚，海宁国立大学校报的文艺副刊，全篇登载易宣元先生演讲的《文学改造时代之我见》，阖校师生购阅校报的空前涨。翌日，海宁各大早报也争相刊载此文，一大早听大街小巷报摊兜揽客人，嘴里的广告词都大同小异：“易宣元先生海大讲学第一课，文学艺术跟理工机电一样重要”“易宣元先生海大谈文科与理科，认为文艺系一切学科之母……”

    文理之争是学界坊间争论许久的话题，附和易先生论调者自是大有人在，也有见识愚陋或居心叵测之人，对易先生的演讲断章取义行攻讦，或者偷换概念离题万里。珍卿那篇演讲主要是给学生定心的，无意跟学界坊间的人打嘴仗。所以，无论她的演讲掀起多大的话题浪，她都是“他由他，轻风拂山岗”，无意加哪一方的枪笔战。

    不过谢公馆的访客跟来电太多，珍卿第二日便跑到蜀州路杜宅办公。要给梁州文理大学名著朗读留声片，珍卿已经开始前期的整策划工作，同时考量好需要备的人员。

    这一天，珍卿先排项目的制顺序：应该先学习语言最重要的国际音标，这个留声片她一人就能搞定。接着莎士比亚的悲剧、喜剧，三哥的语上佳可以帮些忙，还需要至少两个英式语的男女，以备不时之须。德法名著的标准朗读员虽然难找，以珍卿的人脉功夫也能找，拉丁语和希腊语人材太稀缺，珍卿不能一人完所有功夫。

    中午她也没有回谢公馆吃饭，还是胖妈和秦姨给大家送饭。午后四忽然打电话来，说英语和法语她能帮忙。珍卿晓得四两门语都不错，但她学问真的算不上扎实，而且她公司的事太忙碌，格也常气任，她想朗读员不外像在法国作音乐唱片，生活无聊想寻乐事，这乐事能让她拿去说嘴风就更好。珍卿可以理解她的心理，但还是不愿叫她掺和来，便叫她专心忙自己的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