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尼想着想着，忽然自己也笑了，并且笑了声音。拎着红绳把小豆荚吊到自己边，他张嘴又噙住了它，他嗤嗤的笑，笑得浑哆嗦，是个枝颤的笑法。和连毅在一起相久了，连毅的喜怒哀乐全是夸张式的，所以他也受了影响。他仿佛是不大能够控制自己的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哭得好看，笑得更漂亮。哭和笑全是假的，他心中天地阔，是个荒凉的大世界，四面八方，一着落依靠也没有。

    他被自己的回忆哄兴了。吐小豆荚，他一边在小褂领蹭净了它，一边意识的低声哼了曲调。曲调还是《苏三起解》，他会唱不少歌曲，中西相杂七八糟，全是片言只语，没有一首是完整的，除了《苏三起解》。戏台上都是女苏三，而他是男苏三，天独一份，多么的招人笑。

    颠三倒四的哼了一阵，他忽然收了声音，又把小豆荚掖回了衣服里。拉过大床里胡堆着的缎被盖了自己，他开始装睡。又过了一分多钟，房外响起了凌的脚步声音，是靴底踏过青砖地面。随即外间房门一开，连毅回了来。

    珠帘“哗啦”一声响，连毅掀帘了里间卧室，也不知是在找什么，叮叮咣咣的翻箱倒柜。如此忙了片刻，白尼察觉到了他的近。

    连毅的睛太毒了，既然肯特地站住了盯他，自然是看了他的假睡。于是白尼睁了睛，迎着他的目光往上看。

    连毅是戎装打扮，面孔雪白，年轻的时候也许是相当清秀的瓜脸，如今老了，有了松弛的趋势，然而没皱纹，所以是老又不老，还不如彻底的老态顺。挟着雪膏的香风俯了，他伸手拍了拍白尼的脸：“真。”

    然后他微微歪，伸了尖去白尼的嘴。了几，白尼张了嘴，一住了他的。连毅很会亲，顾承喜也会亲，但和连毅是两个路。连毅有慢条斯理的温柔，不足，仿佛是在专门的撩拨人。白尼跟着他学了许多招数，学会了，再一样样的以彼之还施彼。连毅像是被他哄住了，霸占了他不肯归还。顾承喜还真来讨要过他一次，连毅不给，他也不走。于是顾承喜再也不提此事。

    缠绵的亲吻了许久之后，连毅抬了：“儿，别总在屋里躺着，门见见天日。”

    白尼抬手搂了他的脖，很认真的问：“你要上哪儿去？”

    连毅了嘴，然后嘿嘿笑了：“我？我上战场，去会会你大哥。”

    白尼定定的看着他的睛，看了良久，末了松了手：“去吧。”

    连毅又摸了摸他的发，然后笑微微的直起，昂首的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