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爸爸，冷啊。”

    可怜的开了，他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话，是俄国话。中国话始终学不好，以后，可以不必再学了。

    弯腰握住了安德烈的手，霍相贞合拢了手指。那手冰凉的僵着，手背因为曾经生过很严重的冻疮，所以留了一片淡淡的疤痕。霍相贞用拇指将那片疤痕抹了又抹，想那年冬天没有气，真把小老冻坏了。

    安德烈土之后，霍相贞便匆匆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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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门前是一条整洁肃静的路，正能容得刺客的汽车横冲直撞。副官对着车窗胎连连开枪，玻璃和胎全中了弹，但是汽车夫还能持着让汽车在路拐了弯。及至副官保镖和巡捕们赶上之时，汽车已经停在了路边。行人们吓得鬼哭狼嚎，因为驾驶座上歪着个血淋淋的人形，正是被打爆了脑袋的汽车夫。

    要到盖棺的时候了，从戎拽着霍相贞想往后退。霍相贞松了手，低又看了看安德烈。挣开了从戎的拉扯，他的俯了，在安德烈的耳边轻声说：“儿，走吧。”

    158、起兵

    从戎思索了一瞬，随即了：“是，大爷，这件事儿我来办，一定办得漂漂亮亮，您放心吧。”

    从戎这一回可真是吓着了。他并不是没历过险，也经过一次枪林弹雨，但当时有霍相贞保护着，他和危险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不像这一次，血的，是劈盖脸的洒。而且还不是陌生人的血，是小老的。

    敢对霍相贞之手的刺客，必定不是寻常人，没有轻易落网的理。况且对于霍相贞来讲，刺客本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刺客背后的主使者。回顾自己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霍相贞怀疑是有人走了风声——这个风声若是了，那想杀自己的人，可就真有几个了。

    这时，从戎悄无声息的走了上来。

    他的蓝睛，对着霍相贞的黑要尽了，他冷得灵魂都要结冰。偎在霍相贞的怀抱里，他还是回到了大革命那一年的寒冬。那一年他是个惶恐茫然的小男孩，死里逃生的到了异国，想要找个地方安取，然而始终找不到，要冻死了。

    他因此耽搁在了天津，顺便发送了安德烈。安德烈伤在了颈动脉上，洗净后没变模样，蓝睛闭上了，表几乎堪称安详。霍相贞把自己的新衣服找一给他换了上，心里冷飕飕的麻木着，一滴泪也没掉。殓那天他在一旁站着，也还是很镇定，盖棺之前，他就在棺材旁站着。一手扶着棺材边，他垂盯着安德烈的脸，心里想小老叫我爸爸。

    霍相贞一听这话，当即松开了手。低再看怀里的安德烈，安德烈的蓝睛正在褪——蔚蓝蔚蓝的一双睛，大海一样，天空一样。

    从戎愣了一：“义？大爷，岁数不对啊，爵爷比您也就小了……”他算了算：“能有十岁？”

    从戎慢慢的张开了嘴，带着哭腔发了一声。一名保镖也蹲来仔细查看了他的脸，末了抬告诉霍相贞：“大帅，三爷没事儿，可能是吓着了。”

    汽车夫是被杀人灭了，真正的刺客则是不知所踪。

    霍相贞用力攥了攥安德烈的手，神上还是有恍惚。忽然对着从戎开了，他低声说：“替我给小老立块碑，碑文以我的名义写，就当他是我的义。”

    然后他直起腰，跟着从戎退开了。

，忽然怀疑他也死了。抓着前襟一把拎起了对方，他低声喝：“从戎！”

    霍相贞扭开了脸，无言的了个呼。人家的碑都是给活人看的，他这块碑却是给死人看的。安德烈没儿没女，他活着，他记着安德烈；他死了，那墓碑就是块石板，谁知安德烈是谁？

    将一崭新的厚呢小礼帽放到了棺材里，从戎手扶棺材，也叹了一声：“爵爷，一路好走吧！”

    霍相贞握着安德烈的手，意识的不肯放：“不看岁数，看心。他还是个小孩儿的心。”

    他从老早之前就开始和白俄们打，能听懂零星的俄国词，他忽然想起俄国人喊父亲，也是“爸爸”，和中国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