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贞又转开了脸，仿佛现在他谁也面对不了了，连从戎都不能正视了。盯着那棵过了期的樱树，他的声音有一颤：“我不怪他不跟我，我只是可怜他那么小……他那么小……”

    从戎低，轻飘飘的说：“白少爷这话也有理。大爷以为呢？”

   走到廊席地而坐了，他把霍相贞的一只脚搬到自己怀里，用小锉轻轻打磨刚修剪过的脚趾甲。自从到了日本，家里外都是凭他一个人，闲了两年多，总算又忙起来了，他忙得通舒泰，神焕发。而在清闲时候，他有了新的好，开始摆霍相贞。洗洗他，摸摸他，哄哄他，缠缠他，不知怎的，会有一大仇得报的快活。可他扪心自问，似乎这些年自己至多是憋气窝火，心中并没有怀过大的仇恨。

    他在书店买了一本字典，日

    霍相贞拿了这五万块钱，十分为难，留，他不忍心，因为总觉得小弟在天津也是孤独无依的，没钱不行；可是不留的话，他又真是没钱，虽然从戎在吃穿用度上没亏待过他，可他心里发虚，时常是着过日。让他伸手向从戎要零钱，他是绝开不了的。

    一手着霍相贞的脚趾，一手着薄薄的小锉，他自得其乐的开了：“白少爷在信里说了什么？大爷怎么看着不兴了？”

    他的声音很轻，是疲惫透了的样，疲惫，也茫然：“他对我，是；对连毅，是义。义两难全，他舍取义。”

    霍相贞决定打起神，好好的活。小弟在天津尚且能够支撑起一个家，能够照顾一个病人；自己正值壮年、无拖无累，又怎么有脸垂丧气、醉生梦死？

    然后他转向了从戎，珠是漉漉的黑：“他还说，我没了他，也能继续生活，连毅没了他，怕会不得好死。一条人命，他没法说扔就扔。”

    又过了一个礼拜，霍相贞收到了白尼汇来的五万元。白尼如今已经颇有心，知他是个甩手大爷，有了钱就往从戎怀里一扔，而从戎又贪得无厌，到手的钱就全算自己的，所以不肯多给，怕他很快被从戎搜刮个光，再落个寄人篱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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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想把从戎推开，可从戎拥抱了他，得亲密无间，他推不开。

    正当此时，霍相贞缓缓的松开了手。

    霍相贞听了这话，没听明白，回看着从戎想了想，他低闭了睛，伸手把从戎向上一抱。从戎顺势跨坐上了他的大，又抬手搂了他的脖。霍相贞依旧闭着睛，弯腰把脸贴到了他的前。而他垂帘，一手搭着霍相贞的肩膀，一手抚摸了霍相贞的后脑勺。这样真是好，但是还不够，如果在此时此地还不能把大爷霸占住，从戎想，那自己真是白活了。

    从戎得知了此事，极力怂恿着他把钱再汇回去。区区五万块钱，在从戎中，实在不算什么，所以他想让霍相贞把钱退还，一是免得大爷有了钱会闹独立，二是让白少爷碰个钉，知难而退，从此别再藕断丝连的写信汇钱。见霍相贞迟迟疑疑的，他调动三寸不烂之，百般解释千般譬喻，然而沫横飞的说到最后，霍相贞却是乎他意料的没志气，居然把钱留来了。

    霍相贞在日本，学的第一件事，便是钱。

    说到这里，他放手里的小锉，四脚着地的爬到了霍相贞面前。跪坐着直起了，他探去看霍相贞的睛：“大爷，白少爷看样是肯定不能来了，您边就只有一个我。要不然，您拿我当白少爷？”

    霍相贞把信封放到旁，然后低声答：“他说，他不来了。”

    睁开睛望向从戎，霍相贞摇了摇，轻声说：“不，你不是他。”

    从戎观鼻，鼻观心，心里有笑声，嘻嘻嘻哈哈哈哈。心里笑着，脸却板着，白白净净，除了五官之外，什么都没有：“哦？为什么？”

    从戎心中不以为然，但是语气十分柔和：“小？白少爷今年是二十五还是二十六？不小了，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给您当秘书了。”

    天空毫无预兆的飘起了雨丝，似有似无的，让人无须躲避。霍相贞仰脸望天，许久之后才回答：“他说，他要给连毅，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