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倒是容易，只是这雨实在太大了。”妇人稍稍打开一扇窗，示意李殊檀看外边近乎夜的天，雨声大得像是往砸，“山里的暴雨总得足一夜，刮风雨的太危险，要是不嫌弃，我这儿恰好有间空屋，过一晚也好。”

    “我明白。”吴夫人的表更悲伤了。

    李殊檀迟疑片刻，：“那就多谢夫人了，叫我阿檀就好。夫人怎么称呼？”

    回应她的是声呵斥，尾音略哑，语调也不稳，听得微微发颤。

    李殊檀转就逃。

    最后，吴夫人的表定格在略显悲伤的模样，重重：“我明白。”

    衣襟抓得更，鹤羽往墙边挪了挪，面上却没变化，再开时语气寻常，尾音一转，像是轻嘲：“怎么，我在你里，连换衣裳都不能亲力亲为？”

    一瞬，他猛地往后，整个人彻底贴在墙上，简直要把自己嵌墙里。

    “快去吧。”吴夫人，“过会儿夜，我再来叫两位。”

    “……放肆！”

    可惜这衣裳是吴夫人从箱底挖来的，遭遇不测的吴郎君形应当比鹤羽矮，衣襟差了一截，再怎么拢都像是半敞着怀，上泻的发，倒有前朝时世家弟东床坦腹的风。

    李殊檀立即猜到吴夫人指的是叛军，想说安的话，又说不，只抿抿嘴：“……抱歉。”

    “郎君，”李殊檀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朵，慢吞吞地说，“你该不会，害羞了吧？”

踪影，风呼啦啦地，乌云压得像是夜。

    李殊檀总觉得吴夫人可能有什么误解，但她不能问，尴尬地说：“其实，嗯，可能不是夫人想的那样。”

    鹤羽要气死了。既气李殊檀手没个准，也气他自己的不听使唤。

    鹤羽：“！！！”

    “我家那位姓吴，村里人我叫吴婶。”

    她挠挠脸，抬，榻上的少年旋即把衣襟拢得更，厉声：“你闯来什么？”

    ……您明白什么了啊！

    李殊檀最先觉得这一声真是惊慌得像是只被踩了尾的猫，再仔细一琢磨，慌中吐的居然是这么一个词，总有过度追求礼节与文雅的世家气。

    “……害羞？我有什么可害羞的？不过衣衫未穿严实，相而已，何人都为一骷髅，便是□□又如何？”鹤羽嘴里辩驳，整张脸却红起来，耳尖几滴血，睫快速颤动，不知的还以为他是误风尘，“我不指摘你闯，你倒是先猜我发怒是因害羞么？简直胡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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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李殊檀里，横竖都是一片模糊，她面无表地往榻边走过去：“换衣换了很久了，我过来看看。”

    借来的屋和主屋不连通，得从院里过，李殊檀贴着屋檐边窄窄的一条挪过去，熬不住外边的凄风苦雨，意思意思敲敲门，直接推门去。

    他一向能说会，说什么话都带着三分嘲讽，偶尔吐的词能把人气个倒跌，这会儿却语无次，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可怜得全无平常尖牙利齿的样。

    李殊檀看看妇人尚且年轻的脸，实在叫不，换了个差不多的称呼：“那吴夫人，您的夫君呢？”

    倾盆的雨直往泼，等找到暂且落脚的地方，两人被雨淋得浑透，一步一个淋淋的脚印。

    “不要，都过去了。”吴夫人摇摇，“檀娘与那位郎君，是从镇上来的？”

    李殊檀哪儿敢否认：“是，我和他……嗯，是跑来的，不料中途遇雨，幸好夫人收留。”

    李殊檀顿时觉得待不去，这才想起还有个换衣服都磨磨蹭蹭的鹤羽：“我去看看他，叨扰夫人了。”

    “谢谢。”李殊檀接过姜汤，闷喝完，“可我们还得回去，等不到明天。能在您这儿烘一烘吗？”

    吴夫人没说话，安静地看着李殊檀，脸上的表迅速变化，从惊奇、担忧到哀愁，看得李殊檀后背发坐立不安。

    李殊檀 婚约

    吴夫人的脸上一瞬的哀愁，又遮掩过去：“年前去镇上贩，就没回来，许是遇上……不该遇上的人了吧。”

    鹤羽：“……”

    鹤羽故作冷淡：“看我什么？”

    收留两个倒霉鬼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妇人，颇有善心，不但不介意收拾净的屋里被踩得全是雨，等李殊檀换好净的衣裳，还捧了碗姜汤过去：“娘先，换来的衣裳待明早太来再洗，朝南的地方日大，半天就了。”

    李殊檀没搭理他，兀自止步，直勾勾地盯着几乎要贴到墙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