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霄城上任城主，号“拟古”的姚可久，除了陆沉，还有玄都观孙怀中，华孤。那顿酒也是喝得昏天暗地，沉沉，之后姚可久说是孙观主搀扶陆沉离开酒桌，孤却说是姚可久背走的陆沉，孙观主又说是他亲自拽着陆掌教的一条离开的巷，所以那晚满是屎狗粪的小巷，格外净。

    陆沉摸一只瓷瓶，倒几粒香气弥漫的丹药，拍嘴中，大嚼着，再往陈平安那边递瓷瓶，笑：“能解酒的，可以立不。”

    本来还能着扛着的陈平安，不知怎的，一听到解酒什么的，就开始胃翻涌，嘴上骂了一句娘，也跑去那片晒谷场边缘地带，蹲在地上朝溪涧那边吐了很一会儿。返回座位，也学陆沉靠着椅背，伸手轻肚。酿依旧打着呼噜，陆沉重新拿起筷，夹起盘里边的最后一些酒菜，笑：“修之人，难得几回醉。”

    “你今年是如何看待宁吉的，当年我们就是怎么看陈平安的。”

    陆沉说：“如果我在小镇摆摊那会儿，跟你说会有今天的光景，敢信吗？”

    事实上，骊珠天的年轻一辈，有很多人早早就上了那张赌桌，甚至还有几个天之骄，是直到最后一刻，才赌输了所有押注。

    陈平安说：“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一步步走到这里，运气好，占了很大的成分。”

    陆沉笑了笑，“如今数座天，可能一百个人里边，有九十九个人，都会如此认为，剩一个，要么是我这旧识，要么是亲近落魄山的。毕竟俗话都说，命里只该八升米，走遍天不满斗。”

    陈平安。

    陆沉提起筷，瞥了酿，笑：“以后你得跟他提个醒，夹一筷菜盘，当空抖三抖的臭病，改一改，同桌旁人看着多腻歪。”

    陈平安笑：“喝了而已。”

    陆沉放最后一筷，细细嚼着那嘴酒菜，“人生如一树同发千百，只是随风而堕，便各有落脚了，自有落地碾为树尘土如人死故乡的，亦有随飘零一直去往远方如游不还乡的，犹有过门窗拂帘幌坠于床席之上，又有篱墙落于溷之中，各有远近，贵贱，你们儒家圣贤说这不是因果，其实在我看来，何尝不是一个窠臼，古之大化者，依旧脱不得。”

    那酿猛然惊醒一般，扯开嗓大声喊：“若命自来，迎而御之！”

    说完便又倒睡去，河神老爷不忘伸手摸了摸腰间酒壶，笑语喃喃，发达了发达了。

    陈平安都被吓了一，真醉假醉？真睡假睡？

    陆沉忍俊不禁，笑：“我就说嘛，老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迷迷糊糊之间，醉后吐真言，不过如此了。”

    一座“落石”的落魄山，两任看门人，郑大风，士仙尉。

    小陌，化名谢狗的蛮荒白景，这两位飞升境剑修，一巅峰一圆满。

    还有那个白发童，新任编谱官箜篌，是一飞升境的化外天。

    再加上那些陆陆续续落魄山的年轻人，孩们，皆如草木逢当茁芽，欣欣向荣，善万之得时。

    陆沉说：“先前在泼墨峰之巅，曹溶问了我一个问题，说那场文庙的三四之争，是不是更偏向文圣。”

    陈平安笑问：“事实如何？”

    陆沉自顾自说：“相传远古时代，神灵中是无昼夜之分的。”

    “后世万年，如今山上，都只知是那位造字的小夫，铸鼎的浩然礼圣，分开了天地，才会绝天地通。”

    “事实上，礼圣的这个举措，便彻底断绝了人间士，跻十六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