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撇仁义礼智信，只求与德。”

    “刘十六，因为和年龄的缘故，他看待人间，最早是没有善恶分别的。哪怕他当年拜老秀才为师，也只是认可老秀才这个人，仅此而已。”

    “所以你的这位君倩师兄，其实可以成神，至少是远古十二位神灵的那度。”

    “齐静，最可惜。”

    “至于你。”

    说到这里，陆沉拿起桌上某只空酒壶，仰起，使劲晃了晃，砸吧砸吧嘴，笑眯眯：“陈平安，你实在是太可怜了。”

    陈平安笑：“陆沉，多年朋友了，休要我心。”

    “少无适俗韵，本丘山。中岁颇好，晚家南山陲。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陆沉拿起竹筷，敲击酒碗，悠悠唱：“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摸鱼儿，风卷绣帘，对茱萸又是一年一度，听山鬼歌谣，岁华向晚，酒边留人，把人间醉与君，别梅。”

    酒桌旁，除了陆沉的嗓音，陈平安一直没开言语，唯有酿此起彼伏的如雷鼾声。

    不远，赵树和宁吉已经走在返回学塾的路数，岸边有一棵古树，枝叶葱葱郁郁，老翠滴。

    这一路，差不多已经敲定师兄弟份的两人，虽然各自话语不多，聊得很投缘，大概与双方略有不同却境遇相仿有关。

    总之就是年少岁月都吃过苦，而且结结实实，就跟不喝，接连吃了几大张饼再咽肚差不多。

    他们在此驻足，溪那边有座碧绿幽幽的小潭，宁吉在那幅光河画卷中，多次亲看到有那膂力好的村野少年，去，手持竹条编织成柄的铁榔，抡起手臂，再一榔使劲敲在大小石上边，藏在底的溪鱼就了，想必是如遭雷击的场，几乎都要飘在面，任人拾取丢鱼篓。

    更有人，先选取游鱼集聚，先在上游垒石、好似筑造一堤坝，最终将一整块浅潭圈起。

    宁吉笑着说：“陆说读书人学问，要懂得涸泽而渔，抓鱼，其实也是一样的理。”

    赵树哭笑不得，那位陆掌教，是不是说错了先后顺序？

    只是赵树很快就皱眉。

    见赵树暂时没有挪步的意思，宁吉闲来无事，就蹲在岸边，捡起手边石随意丢小潭。

    先前陆路过此地，随笑言一句，以后暮时节，山外百凋残，此树独盛，涧边抵巇。

    赵树听到那涸泽而渔四个字，虽然他只是个纯粹武夫，却没来由想起一个山上场景。

    如果将那溪涧游鱼比作人间练气士，从山中倾泻凝聚至此的，视为天地间的灵气？

    游鱼在，自是天经地义的事，兴许都不知为，那么练气士置于天地间，是不是也将修炼气视为再天经地义的事？

    赵树视线上移，从溪涧移向山中，山，最后是天上。

    宁吉终于开问：“赵师兄，在想什么？”

    赵树回过神，收回视线，与少年笑：“没什么。”

    他们一起返回学塾，然后举办了一场很简单的典礼。

    无非是陈平安坐在一张椅上，喝过宁吉端来的一碗茶。

    这场拜师收徒礼，观礼之人，除了少年的师兄赵树，就只有一个双手笼袖的陆沉。

    宁吉磕过，陈平安将少年搀扶起。

    就在此时，一个风尘仆仆的穷酸老人，快步跨过门槛，笑：“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