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与陆沉，并肩行走在那个居中村落的巷，一千层底布鞋，一棉布十方鞋，双方脚步簌簌如叶落地。

    路过一屋舍，有院土狗听到脚步声，蓦然惊醒，朝着门外狂吠不已，邻近吠声四起，只是很快就归于平静。

    期间陆沉趴在墙那边，学了几声狗叫，扬起手作丢掷石状，院那条土狗呜呜咽咽，卷尾蜷缩起来。

    陆沉抖了抖袖，快步跟上缓步走到巷再停步的陈平安，搓手：“虽说年年防饥，夜夜防盗，是人之常，只是你们提防贫与陈山主什么，大可不必。陈平安，你觉得呢。”

    陈平安说：“陆掌教只往自己脸上贴金，至于我这边，大可不必。”

    陆沉突然笑嘻嘻：“世间事，一犬吠影，百犬吠声。”

    陈平安：“人间人，一人虚，千人传实。”

    陆沉拍手叫好，“好啊，可以写一副黑底金字的抱木质对联，回贫好好裱起来，就放在观千剑斋里边，分别写上咱俩的名讳落款，大可玩味。”

    陈平安笑：“你要是丢得起这个脸，我是无所谓的。”

    陆沉搓手喟叹：“夜游之人能无为，不能禁犬使之无吠。”

    陈平安不搭话，想起一事，说：“禺州境，那座律宗寺庙所在山，有一位山君，聆听晨钟暮鼓多年，却迟迟无法炼形，就劳烦陆掌教帮忙指迷津了？”

    陆沉笑着答应来，抬起手，“小事小事，如是而已。”

    举手之劳。

    走村，来到那条衔接三个村的大上，陆沉站在岸边，邻观照，看着中倒影，陆沉叹息一声，如人持境对照，当真是自己吗，是本来面貌么。

    先前陈平安关于“校书”一语，陆沉虽说当时的神态，表现得夸张了一，可事实上的确说到了陆沉的心坎上，心有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