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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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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芙笑:“他什么年纪,我们什么年纪?你说他用,这就是我说他能成就的地方。咱们这一行,凡能唱名堂的的,要么上存着戏骨,如我师哥一般,上了台,扮上什么就是什么,了台,前尘往事一概忘却。那是我们学不来的功夫。又有一人,天生的,戏里戏外,他全当真的——这样人唱戏,呕心沥血,如痴如狂,别有一动人心。据我看来,天南海北,听戏的客人谁也不是耳瞎瘸,孰好孰坏,人里辨真金——别说南边人愿意捧着他,他就是来北平,未必不能与我和师哥打擂台呢!”

    姚玉芙听他说罢,凝思片刻,微微摇:“你说错了,我看他以后必是青衣这行的翘楚。”

    “有什么用?嗓一倒,沦落到钓鱼巷里养兔——所以她才买了这个白生,专调|教了来,在相公馆里兜风揽月。从小的当女孩儿养,取个丫名字,就叫白玉,你说可笑不可笑?”

    再说南京这地方,心态是复杂而微妙的,它自恃六朝故都,心里低看不上北平和天津,但是朝朝战,又早被战火磨平了志气。谢宣城说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佳丽地前当然有“自古”,帝王州前却要加“曾经”,是江南自古佳丽地,金陵曾经帝王州——南京虽然经常“都”,但也总是不幸“故都”。好容易等到民国定都于此,南京人心中是有扬眉吐气的意思,所

    玉芙:“怪我说他唱得好,原来是师承有名,不像野路来的。”

    玉芙掩而笑。

    若是回再听别人唱戏,真好像吃完熊掌对着菜汤,寡然无味了。

    经励拍着:“其实说来也是可怜,五六岁的孩,失亲少眷,教人卖了去这些没脸面的勾当。也是他命里有些贵人运,年纪不到开脸的时候,先在得月台转场唱戏,不知怎么合了金少爷的缘,给他改了这个白生的名字,又给赎来,不别的,净净地搭班唱戏。这两人什么关系,还用得着我细说吗?他不肯来北平,大约也是恋着这个金少爷,才不肯走。”

,最是熟。当时闲暇无事,他便给姚玉芙摊开了细讲:“他那个华班的班,姓张,她老爹原也是咱们行里数得着的人、面过圣,领过侍奉的禄银,真正的南曲世家。只是到了丫这辈就没什么大息可言,从北平搬回南京去了,以前菜市戏园里唱昆腔那个张姑娘,就是她了。”

    此事南京城人尽皆知,如同董小宛连着冒辟疆,李香君连着侯方域,白生的名字就连着金世安。

    他不愧是梨园名宿,看人极准,没过两年,白生果然名声大噪。红到什么程度?一时也难说尽,只说南京人要听他唱戏,都得迁就他的矫脾气——开台唱戏,须得金少爷人在南京城里,金少爷若是旅行外地,一个月不回来,这就不得了了,白老板是保证关门不开张的。你要听也容易,去榕庄街的白府小院墙,听他吊嗓,也能解一时片刻的戏瘾。

    经励惊讶:“他唱得好,我是知的,但要说翘楚,恐怕离你和梅先生二位还远了去了!更何况这人只顾私,不顾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何成就?”

    经励笑:“何止有有意,好得只恨不能三媒六聘!他的戏,金少爷必定捧场,金少爷不到,他也不肯拿十分功夫。”又:“若放在咱们这里,你是什么名角儿大腕儿,我们这行,不就得笑脸相迎四面宾吗?所以说南边人没有见识,他这样矫,偏偏还都就着他!听他的戏倒像等观音施舍杨枝,还得看金大少的心!”说着又拍玉芙的肩:“你也不必可惜,这姓白的小无大志,不肯地,倒一心个相公,天涯何无芳草,他也不你的徒弟。”

    这话把对面听楞了:“照你这样说,竟是我小看他。”

    玉芙自觉自己这话说得十分有理,又想着白生那般音清越,作态,扮演丽娘便有生生死死之态,扮演贵妃便有闭月羞之容,岂是貌便能成就,盖因他无论扮演什么,都是倾而为,不禁:“他小孩一个,跟我平白无故,我也没有什么谬赞他的理。你只说他唱戏怠慢,却不知他台上功夫到,一看便知他台是一日也不曾松懈的。我说的对不对,等十年,只瞧着就是。”

    这份矫简直空前绝后,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他越是拿劲,大家越肯迁就。倒不是南京没有唱戏的人才,只是未能有哪一个能像白小爷一样,唱得曲尽衷。台,他是再生的董小宛与李香君,台上,他是活生生的杜丽娘与陈妙常,只要他逶迤亮相,楚楚动人地开腔一唱,什么矫都是小事,只剩满堂的如痴如醉。

    才成就佳人,富豪成就名伶,这名伶有于恩客的事,行司空见惯,玉芙是住得短,所以没听说。他有些惊讶,倒也不觉得鄙夷,回想白生当日痴痴切切的神,“原来如此,我看他不像是为财为势,仿佛是真有意的样,大约年纪小,没经过事,一时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