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起天的改税，冯六爷是早跑了，张总不得不掉回来——因为决议的时刻四大行必须有人在场。张总好兄弟讲义气，有瓜同乐，冯六爷因此虽未到场却能幸得全程转播。

    只是张总可能工作压力太大，瓜从四月份吃到六月，依然津津乐，“还有一件事，你绝对没听过——”

    冯六爷疼：“我已经听你说了好多遍了，不听了、不听了。”给你在楼摆个摊吧，你也别银行总经理了，改行说书，符合你的志向。

    张嘉璈笑：“不是玩笑的事，我是来问问你，你给孔祥熙写信了，是吗？”

    冯六爷的脸就有些黯淡来。

    张嘉璈的笑容也逐渐收敛，挲着茶杯，静了片刻：“你听到国那边的消息了。”

    “听到又有什么用，以我一己之力，救不了整个中国的银市。”冯六爷淡漠地望向远方，“我有时真想带着畹华远走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远是黄浦江。

    这一年的六月，白为了收拢国国七个产银州的政治力量，第三次台了白银收购法案。这个法案决定从1934年的六月起，由国财政向全球收购白银，直到白银价格达到每盎司129元。

    而此时的白银价格，每盎司不足40分。

    全球的白银都疯了。

    中国是最大的白银通国，从六月份开始，数以千万计的白银在突破关卡，向国涌而去。所有金业的从业者都知，这对中国金来说，会是个毁灭的灾难。华北被日本侵略者控制，那里的白银更加失控，李荣胜已经知到了银缩近乎于崩溃的压力，江南也无计逃脱。

    冯耿光和张嘉璈不约而同地看向求岳送来的缂丝，他们心里很清楚，正是因为市场缩，才使得安龙不得不向端市场转型，因为百姓手里已经没有钱了。

    国家永远只保护国民的利益，国人不会在乎中国人的死活，这个收购法案的确刺激了国市场，让大萧条后的北市场逐渐苏醒过来。

    ——而中国的血要被了。

    “国那边新闻来，我立刻就写信给孔祥熙，告诉他这对中国来说影响太严重了，如果不立法打击白银外，恐怕不消半年，中国的市场就会全盘崩溃。到时候就不是一两个工业商业的行业灾难，是要中国来承受全球金危机的后果。”

    多像血鬼啊，英国人、日本人、国人，都在看着中国，这个东方古国在银本位的小天里一枝独秀地繁荣着，现在，它们要从中国的银脉里取营养了。

    中国拿什么反抗？！

    中国还在战。

    “你建议他怎么样？”

    “改币制，换纸币。”冯耿光沉，“中国必须退银本位，这个币制太落后了。”

    “孔祥熙回复你了？”

    冯耿光没说话，掰手里的金表，金甲虫的外壳已经掰歪了。他望着遥远的黄浦江，其实并不远，是江风和云让它显得遥远，是一见狂澜而无力挽回的失落。金有时只是我们手里的银币，小而冰冷，但当它汇聚起来，它会变成猛兽。

    他到自己驾驭不了这样的猛兽，这是财大气的利所指使的兽。它正从太平洋上呼风唤雨而来。

    “我就知他不会回复你，他跟我关系还算亲密。”张嘉璈嗤笑，“告诉你罢，他还想着往国卖白银，靠这个来平衡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