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自然说我们枝招展，献媚于洋人，又说我们腐朽糟粕，于救国无用，拿鸳鸯梦粉饰繁华，锦蛾绣蠹——凡我们国表演的人，他哪个不说？要说他这人却是另式另样的刻薄，和那等编排人的还不一样，想得那么多的刁钻名目跟你惹气生！你若演得活泼些，就说你‘玩把戏、耍风’；若不妨端庄些，便又说你‘太呆板、不生动’；你在国演，他就说你是有钱人的玩，‘不步、不国’，你来国外演，又要说你崇洋媚外，‘更不步、更不国’！究竟是表演唱戏还是表演国呢？据我看来，要伺候他们，也不用抹脸穿衣裳，更不用故事比方，只挂一溜儿牌，写国、国、国，步、步、步，这些人就满意了！”

    “也不知你对他怎么就这么仇大恨。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就你俩这对掐的功力，你能记仇他会，一顿饭估计能吃得很彩。”说不定着着，还能友谊来。

    金总好奇：“那要怎么解决啊？”

    这话把金总到了，金总快乐：“我懂了，意思就是老公我了不起，尊重老公也别说老婆了，是不咯？”

    生一次听他嘴里蹦“二”之外的名字，虽然是一次听说，看求岳那个眉飞舞的样，也猜到这都是些什么人了，知他嘴里跑火车，畅想未来，先过嘴瘾。两人把犯傻当有

    “看你一片救国忠勇，也当让我三分。论单刀赴会、力挽狂澜，谁能及你？有你在前，他怎么好意思说我呢。”

    “她那个算什么？那只是雕虫小技，厉害的人不像她那样骨——梅先生演天女散的时候，不是穿了一件孔雀裘吗？反他的人就从这个孔雀裘手，你不知那一杆铁笔多会编派，说他奢靡无度、又说他不尊正统，总之一溜烟的大帽往他上扣，那才叫一个百莫辩、冤屈难诉呢。”

    “怎么解决？齐如山先生，跟他们笔战了几个月！”黛玉兽回忆追星岁月，当年也是摇旗呐喊的小粉之一，这时候又想起鲁迅了，不由得冷笑：“这人最是尖酸，只怕如今也要说我。”

    他这里说，求岳那哈哈大笑，生：“你笑什么？”

    “又要说？又是鲁迅？”金总想笑了，“他又要说你什么了？”

    此时此刻的比佛利山庄，已是明星璀璨的豪门山峦，求岳遥指远方初规模的好莱坞影城，那一著名的白标牌矗立在山坡上：“就这儿，一百年都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段——不谈商铺，我说住人。以后呢，我们在这儿修个别墅，我告诉你，开门就是杰克逊，关门就是布兰妮，往左成龙麦当娜，往右科比大鲨鱼，你想跟他们搓麻将也行，嗑瓜儿也行，你要想健我叫nba的教你打篮球，你要想唱歌我叫李云迪给你弹琴。”

可厉害了。”

    “你还说？！”

    生薄怒：“你这人怎么不要脸，人家骂你，你还当光荣？”

    生曾暗暗地设想过这段演之后成功的形，觉得那应该要用声音来总结，这声音应当是舞台上悠扬的鼓和笛，伶人们穿云裂石的歌唱，以及台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不料总结的方向是对的，总结的容完全不对。这声音是咔嚓咔嚓的照相机的快门，银灯爆炸的烟雾，以及宴会上觥筹错的酒杯的脆响。

    “好好好不说不说。”金总赶地作怂，又笑：“我其实还蛮希望鲁迅能评论你一个文章，万一吵起来了，以后小学生都知你，那多叼啊。”

    “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去拿鲁迅的书看一遍——就你这个批判人的调调，老鲁迅了。”金总爆笑：“这叫什么？黑得越狠越。”

    “看我啥？”

    “你说孔二丫？”

    “以前你就说他有名，可见你虽然来自后世，后世的人也未必都有光，不过是随波逐。也不知这鲁迅了什么沽名钓誉的事，百年之后竟然蒙骗到世人，倒把他尊奉起来。”生亦自觉说上了，抿嘴儿一笑：“但愿他识趣，别惹我才好——即便不看我，也要看着你。”

    玩笑这话时，巡演已走到了洛杉矶。这段时日大家忙得打跌，这忙却是烈火烹油、鲜着锦的闲忙。蜂拥而至的记者们的电话，以及纷至沓来的雪片般的请柬，全是盼着能见他们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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