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却为着自己无能，不仅未能平复名声，反而步步受屈。他也不知未来的路该怎么样、要怎么走，渺茫无力地等待着赵恒那一群人许诺的“未可知”，心里其实是全无自信了。

    每个黄昏的时候，他忍不住要去得月台那里，明知这样是叫武小艾得意，可是那台上是自己支离破碎的亲生的骨，自己的心血，它包了他从认识求岳以来，人生的凝练和升华，它给他留的是想起来几乎要泪的幸福的回忆，扬眉吐气的痛快的记忆。现在却被人拆开了拖去摆，那形听一声笛都觉得惨痛。

    生只盼这假戏能快演完，演完了，就过去了，算了。至于武小艾还想去哪折腾，去上海、还是去广州，不了了。

    在他之前有无数、在他之后仍有无数的人，他们有相同的心，相同的经历，以至于时候还会被人诧异地质疑：你当初为什么不说来？

    真可笑，若是说来就能讨回公，是觉得谁没有嘴吗？

    这世上一大半的公，都是讨不回的。它们之所以叫公，仅仅是用来标歪斜的世。

    他去钓鱼巷更勤快了，这地方是唯一能让他松快神的，养育它大的地方，比起被玷污的心境，这里居然净。兰珍和梦芙大约不知他的心事，最近对于学戏也失去了兴趣，来了便嚷嚷着打牌。

    那就打吧，生抿嘴儿笑：“要打打通宵，宝珠叫些酒来吃，我知你们是越喝牌上越兴的。”

    姨太太们都暗暗地给彼此递，面上却不，她们是风月场里经惯了的，揽了生笑：“这可是你说的，今天要是半路又喊回去，给你扒了！”

    醉生梦死地，打了十来天的麻将，人都要打崩了，却不知武小艾到底是不是非要把他死，那戏唱了一天又一天，没完没了，意思你不来我就不走了。有一次梦芙在牌桌上说起这事，未向生、向着另一个叫思莺的说：“可能还要再演五六天吧，红得很，连你认识的那个，赖太太，她也说约了一起去听。玉不看新角的戏，我不叫他了，咱们在南京也没玩什么别的，得空和赖三太太一起去呢，他儿考了外国的大学，现在很有面的。”

    给生听得心火起，忍住了——想到这缺德的戏再有五六天就能离开自己的耳朵和睛，好歹能得清净，这火又平伏去，不动声，抓了牌在手里摸。

    梦芙却调转了脸向生：“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玉，你不别人家堂会？”

    生不意还有这好事——如今连个堂会也叫好事了——激地微笑：“自然是的，我如今正求这个，芙又有路了？”

    “就是我刚才说的赖三太太，她儿要留洋，临走家里光辉一场，预备个堂会。”